「我父親發生車禍時,是由他盡速送去醫院的,他算得上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冷天霽不是肇事者,卻見義勇為,替慌成一團的三個女人處理了一切。
在醫院裏,他們匆促的見了第一面,幾乎是看見他的第一眼,她的心就開始狂跳。
「然後呢?」幾張臉愈湊愈近,對這對俊男美女的相遇格外關注。
「事後,我父親住院,他來看過幾次。」爸媽覺得這樣的年輕人難得,跟她又登對,才硬逼著兩人相親。「之後相親,然後結婚,這些你們先前都聽過了。」她簡潔的說完。
月眉嘟起嘴,不滿意這麼精簡的敘述。
「這麼簡單啊?沒什麼浪漫的過程嗎?」花穗失笑,拿了一個驚歎號的積木,輕敲月眉的頭。
「對啊,真抱歉,沒有什麼精彩刺激的劇情,能說給你們聽。」她無奈的說道。
平常夫妻不就該是這樣嗎?相遇、相戀,而後牽手過一生。
再說,她是這麼的平凡無奇,只是一個幼椎園教師,經曆只怕還填不滿一張白紙,電影或小說裏的精彩劇情,該是跟她無關的吧?
「但是,結婚沒穿白紗禮服,你心裏不會遺憾嗎?」月眉追問,拿了一個問號積木擋在身前,預防再被敲打。
「就算有遺憾,但是想起以後養小孩的費用,遺憾早就全嚇跑了。」花穗不好意思問冷天霽薪水多少,怕傷了他的自尊,她沒看見他有車,家境該是不太寬裕的。
眾人發出一聲歎息,瞪著花穗瞧。
「沒度蜜月就是不對嘛!」月眉還在嘟嘟嚷嚷,不敢相信有人的婚禮會如此草率。
「我哪能去度蜜月?」花穗眼中浮現惡作劇的神情,露出誇張的表情,聲音轉了個調,揚高好幾個音階。「什麼?!你要請假?請那麼久?那工作誰來做?公司可不是花錢請你來放假的。」她揮動雙手、擠眉弄眼。
幾個女人對花穗的模仿演出,回以熱烈的掌聲,連連贊歎。
「哇,好像好像。」月眉用力鼓掌。
「吃慣她的排頭了,哪裏會不像?」花穗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門前傳來高跟鞋的聲音,喀啦喀啦的往教職員辦公室走來,光是聽見那聲音,蘋果、柳丁、奇異果一哄而散,迅速的滾開,散落到辦公室其他角落。
一個女人走了進來,眼睛雷達似的掃視著,尋找著犧牲品。所有人噤聲,全都低下頭去,怕跟那雙視線對著。
喀啦喀啦,那女人走到花穗身邊,擠出虛偽笑容。
「呦,花穗啊,你老公又送你來上班?」李芳農嚴苛的目光瞧見花穗身上,整潔素雅,卻與流行脫節的套裝,嘴角諷刺一扭。
「是啊。」花穗勉強一笑,轉身去整理教材,祈禱對方會識相的走開。
可惜,老天沒聽見她的禱告。
李芳農亦步亦趨的跟了過來,教職員室裏的職員們,全對花穗投以同情的眼光。
「刮風下雨也不間斷,感情真好啊!」李芳農低頭,調整一下胸前金光燦爛的首飾,眼睛瞄啊瞄,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不過,一天這樣走著,難道不累?何不買部車來代步?」她諷刺的笑著,雙手疊在胸前。
月眉臉兒一沉,聽見這麼明顯的侮辱,氣得就想沖出去。
花穗扯住月眉的衣服,暗示性的搖搖頭。她轉頭看向李芳農,仍是保持微笑。
「我們的經濟狀況不允許。」她淡淡的回答。
李芳農露出震驚的表情,先深吸一口氣,儲備聲量,再誇張的喊了出來。「什麼?沒錢啊?」這句話的聲音,大到連門外都聽得見。
「是啊,沒錢。」花穗聳聳肩,不把這點小侮辱看在眼裏。對於李芳農的刻意挑釁,她早就習以為常。
幼椎園的幼教工作其實很單純,但是複雜的人際關系,卻時常把教職員辦公室內弄得烏煙瘴氣。李芳農也是教師,兩年前調來就勾搭上樂康幼椎園的老板,成了小老婆,在園內頤指氣使、神氣極了,不少新來的老師受不了她亂使特權,氣得匆匆離職。
幼椎園裏,眾人都避著李芳農,全把她當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