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計算機,霍天行迅速看了腕上的訊號聯機,燈沒亮,表示「叛客」還未行動,這也好,他現在只希望能有更多時間先來解開「段葳」這道謎。
「計算機在美國算是生活的一部分了,感不感興趣並不重要,只要會用就好了。」他的身分是機密,他不想談太多有關計算機的事,免得一不小心談得太起勁而說溜嘴。
「可是從你那篇『計算機中的數字混亂』多少可以聽出你對計算機很有研究……」她沉吟地回想著那天臨去前聽到的片段。
「你不是沒聽就走了嗎?」他微愕。
「從座位走到電梯口還是不小心聽進了一些,你提到的模糊理論在計算機中無法判定的事其實很專業。」她的記性好得驚人,只要聽過、看過就不會忘記。
霍天行盯著她,眼中有著細究的光芒。
「才聽不到三分鐘,你就知道我的演講內容?」不愧是個智商兩百的天才!他暗暗歎服。
「嗯。」她靠在沙發上,點點頭。
「真厲害,那篇報告我可是想了好久才寫出來的。」他自嘲地擠擠眼。
「是嗎?」
「寫那種文章不是我拿手的事,純粹為了應付,我可能是研究所中最差勁的博士了。」他邊調弦邊說。
「最差勁的博士會被派回合灣參加千禧蟲的研討?」她覺得他沒有說實話。二十六歲就已是聞名的數學博士,這種人不會太平凡。
「你不知道嗎?通常這種長途的演講多半派給那些太閑的人去參加。」他隨囗胡謅。
「哦?」她看他一眼,並不相信他的說辭。
「就是因為太閑,才會有時間發展第二性向。」他揚揚手中的樂器,自信地道。
「這樣啊……」她相信他絕不像他自我描述的那麼差,可是他為什麼要隱瞞呢?算了,他不說,她有能耐查到他的資料。
「來,聽一段韋瓦第的『四季』,春。」他說著不讓她再深思與計算機有關的話題,便以弓拉出輕快又流暢的音樂。隨著音樂的快慢,他的身體隨著旋律擺動,姿態優美而儒雅,神情愉悅而恣意。
段葳聆聽著美妙動聽的聲音,看著他修長勻稱的身影,覺得自己被迷惑了。
她從沒用這種心情去觀察過別人,他是第一個吸引住她冷漠視線的人類。
一種奇妙的感覺隨著音符而跳躍出來,她眼中的霍天行充滿了一種難以捉摸的神秘,忽而譏諷,忽而體貼,忽而謙卑,忽而狂妄,他的多變性讓人迷眩,卻也構成了某種獨特的魅力。
如同台風眼,會把一切吸卷進去的魅力……
這種魅力是危險的!
她猛地一驚,隨著音樂遊蕩在旋律世界中的心神被疾速召回。
她太接近這個男人了!要是再不撤退,她很可能會被他制造出來的這份和諧困住,再也難以抽身……
脈搏因驚惶失措而迅速提升,她非常清楚在剛才那一瞬間她在想什麼,一個晚上下來,他輕易化解了她的冰界,撤除她對陌生人的防線,才短短幾天,他從路人甲變成了足以威脅她心靈平靜的人……
他太危險了……
「我……我要回去了!」她霍地站起。
霍天行放下小提琴,詫異道:「怎麼了?」
「太晚了……我明天還要交報告……」她找了個很爛的借口。
「哦?我都忘了你還是個學生。」他看出她的焦慮,突然覺得有趣。
她的局促,使她不再一副早熟深沉的模樣,這才像個二十一歲的女孩!他喜歡她此時的表情。
「你說過你也忙,所以就讓我們各忙各的,別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好嗎?」她的口氣明白地表示她不想再被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