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和研究室連在一起,可知他們夫婦兩人,對於研究工作是如何認真。
臥房中的一切很整齊,那表示昨晚在我離去之後,他們可能並未進過臥房,也進一步證明,我來的時候,潘博士說他的太太,正在睡覺,是在說謊。他太太是從樓上下來的,當時在做甚麼?可能正在研究室中工作。
研究室中有許多儀器、試管,那可以說是一個十分完善的生物化學研究室,也一點不淩亂,看不出任何被破壞過的跡象。
在研究室中,有一樣東西,吸引了我和傑克兩個人的注意,那是一只極大的箱子,箱子裏面是一張椅子,箱子外,是附屬的一組儀器。我湊近去看了看,大致上認得出,那是控制溫度,和供給氧氣的,從一組儀表上顯示,這箱子之中,溫度可以下降到零下四十度。
而這箱子的大小,也足可以坐得下一個人有餘,我和傑克都極度的詫異。
但是我們兩人,都看不出那箱子究竟有甚麼用途來,是以我們誰也沒有說甚麼。
而屋子的二樓,則是幾間空置的房間,堆著不少雜物。本來,我是想在屋中找那個我曾見過的「熟人」的住所的。
因為只要發現有了潘博士夫婦之外,另一個人的住所,那就足以證明我所見過的那個人,的確是存在的了。可是我卻失望了。
因為從整幢房子看來,除了潘博士夫婦之外,實在找不出另外有一個人住過的痕跡來。
潘夫人顯然是一個十分能幹的人物,她不但在學術上有著巨大的成就,而屋子中的一切,她也整理得井井有條。
我們在上了三樓之後,又回到了客廳中,傑克瞪著我,我坐了下來。在那刹間,我只覺得頭部沉重無比,幾乎甚麼都不願想。
我只注意到傑克的神色,已越來越不耐煩,他不斷在我面前走著,而且步子愈來愈快,那更令我心亂。我正想喝阻他,叫他別再在我的面前,晃來晃去,他已經站定了身子,大聲道:「這件血案,一定轟動世界,我不能永遠封鎖這件事、也不能沒有凶手!
」
我呆呆地望著他,在那一刹間,我的確有點發呆,那自然是為了傑克最後的那一句話,或許是案子的被害人實在太重要了,所以令得他有點語無倫次了吧!
我望了他一會,才道:「你那樣說是甚麼意思?你為了要一個凶手,是不是准備隨便找一個無辜的人去頂替呢,請問!」
傑克冷冷地道:「別忘記,直到現在為止,你的嫌疑最大,你仍然要出庭受審。」
我歎了一聲,我心中在想,以後,我決定不再去理會人家的閑事了,理閑事,竟然理出了如此不愉快到了極點的結果來。
我的思緒仍然很亂,但是我還是必要將我如何會來探訪潘博士夫婦的原因,以及那天雨夜我跟蹤博士前來的經過,向傑克說一遍。
所以,我指著一張椅子:「你坐下,別焦急,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
傑克有點不大情願似地坐了下來,而我卻不理會他的情緒怎樣,我還是將我所知道的、所經曆的、所猜疑的,和他詳細說了一遍。
傑克這個人,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的,他雖然對我有偏見,而且在我說話的時候,盡管他心中在不斷地罵著,但是他卻並不打斷我的話頭。
他十分用心地聽著,直到我說完,他才用一種十分冷淡的語調道:「你的意思是,有一個神秘人物,別人都不知道這個人物的存在,但是實際上,這個人物卻和潘博士夫婦,生活在一起?」
我皺了皺眉,道:「對於『生活在一起』,或者還有商榷的必要,但這個人,能夠在深夜,還替潘博上夫婦開門,那麼,他和潘博士夫婦之間的關系,至少應該十分密切!」
傑克立時道:「剛才,我和你都看過了整幢屋子,你和我都知道,除了潘博士夫婦之外,這屋子之中,並沒有另一個人住著!」
我點頭道:「你說得對,但這個人可能不住在這屋子中,但時時和潘博士夫婦來往。」
傑克有點不懷好意地道:「這個人是甚麼人呢?」
我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只好攤了攤手:「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人可能是我的一個熟人!」
傑克忽然歎了一口氣:「衛斯理,你不要以為我時時和你作對,你要明白我所處的地位,我們兩人所處的地位如果掉轉來,那麼請問你是不是會去追尋一個一點頭緒也沒有的人?」
傑克的這一番話,倒是講得十分誠懇,我呆了片刻,才道:「你說得對,你說『一點頭緒也沒有』,我已經很感謝你了!」
傑克顯得十分疲倦地,用手抹了抹臉,顯然這件案子給他的精神負擔,十分沉重,他道:「是的,我不想和你吵架,不然,我一定說這個人是子虛烏有的。」
我提高了聲音:「事實上,這個人是存在的,對了,只要這個人曾在這屋子中生活過,我們一定可以在這間屋子中找到這個人的指紋,我相信這個人留在這屋中的指紋,一定不在少數,只要尋找,我們就一定可以得到十分重大的線索!」
我那樣一說,傑克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他道:「你說得對,事實上,凶案發生之後,我們已經作過指紋的搜尋工作,但只限於屍體的附近,現在,我們可以在整幢屋子的範圍內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