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過了。那個……上個星期對不起。」我小聲地說著。
他在電話那頭呵呵地笑了笑,說:「別傻了。我先掛了,他們在等我呢。」
我點點頭。後來想到我點頭他也看不見,就趕緊補了一句「好的」。
我剛要掛掉電話,那邊傳來一句:「晚上我去看你。我明天一天沒課。」
我剛要說話,電話就掛斷了。
我拿著電話,甜蜜地笑起來。
我抬起頭,南湘從對面的床上對我傳來意味深長的微笑。我的臉就迅速地紅了。
我迅速鑽到她的床上,扯過被子,擠在她旁邊,開始午後的小憩。這是我的一個詭異習慣:總是能在別人的床上迅速地睡著。我永遠會覺得別人的床比自己的舒服。就算自己的是Queen-Size的進口床墊,而對方的床僅僅是木板上鋪了一張被單,也依然改變不了我的感受。
過了一會兒我就睡了過去,耳邊最後的聲響是南湘翻書時嘩啦嘩啦的聲音。她中途小聲地念起了一句話,應該是她覺得寫得特別好的部分。
「每一年到這個時候,我們的家鄉就開始下起了雨。這挺讓人頭痛的。傑森站在花園的草坪上,把他的童年轟然一聲引爆了,所有的碎片塗抹在了黃昏的雨水裏。我看著爆炸後的傑森,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向往。天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簡溪和我約好了晚上6點半過來。差不多正好是我們吃完晚飯的時間。晚上我們四個都沒有課,於是大家吃完飯後,就一起散步到了離第一食堂很近的學校東門等簡溪。
遠遠地看見簡溪的身影,然後慢慢地聚焦成清晰的他。灰色的毛茸茸的毛衣,白色的T恤從領口露出一圈。整個人看上去像是陽光一樣懶洋洋的溫柔。
簡溪看見我們四個像四棵樹一樣佇立在暮色降臨的校門口,他沖我們擺擺手,然後說:「太隆重了,這個歡迎隊伍。」
然後輕輕地拍了拍顧裏、南湘的肩膀,打招呼「嗨」。最後又抬起拳頭在唐宛如的肩膀上用力一捶,「嘿,兄弟。」
在完成這些禮節之後,他輕輕地伸展開手臂,把我攏了過去。臉貼在我的臉頰上,溫柔地蹭了幾下。
大概親昵了足足兩分鐘後,他才在南湘、顧裏、唐宛如仿佛看電影一般的沉重目光裏有點不好意思地稍微拉開了一點和我的距離。
唐宛如迅速地把握住了機會,報仇雪恨:「簡溪,你真的太饑渴了。」
簡溪露出牙齒輕輕一笑,說:「嘿,哥兒們,說這些幹嗎。」完了直接忽略掉唐宛如慘白的面容,轉過頭對顧裏說:「顧源呢?」
於是顧裏的臉也瞬間就慘白了。她迅速地和唐宛如站成了統一陣線,說:「簡溪,你真的太饑渴了,你其實是過來找顧源的吧。」
在我們五個人分開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之後,我才告訴簡溪,顧裏和顧源正在冷戰之中的事情。原因就是顧源送了四千塊現金給顧裏。
「顧源包了個紅包給自己女朋友?」簡溪顯然不能接受這個事情。
「可以這麼說。」我點了點頭。
其實我沒覺得顧源有多過分,但是我也確實能理解顧裏的心情。畢竟無論顧裏作為一個未來的會計師有多麼的嚴肅和冷靜,她也依然是一個充滿浪漫情懷的少女……女人。我們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送給自己新鮮的玫瑰、甜蜜的巧克力、包裝精美的絕版圖書、《哈利.波特》的首映電影票,而不是**裸的現金。可是,當顧源對我說「如果我又買了一只手機,那麼不就浪費了嗎?她自己已經買好一台了」的時候,我恍惚又覺得顧源是正確的。
但是,無論我站在什麼立場,都無法改變他們的冷戰。
和大家分開之後,顧裏一個人走到了校門邊上的那個足球場。
黃昏時分的足球場上只有很少的人。運動員或者上課的學生都已經吃飯洗澡去了。剩下零星的談戀愛的男女三三兩兩地分布在偌大看台上。
顧裏坐在台階上,抬起頭看著天幕上被風吹動著飛快移動的暗紅色雲朵。
她看了看手中的新手機,整整一個星期,顧源沒有給自己任何的短信或者電話。而之前壞掉的那個手機裏,滿滿的都是他的短信。從簡短的「哦,好吧。」到漫長的「剛剛把你送回寢室,回來的路上看見別的情侶擁抱在一起。就覺得很高興。能夠認識你並且成為你的男朋友真是太好了。你每天都要准時吃飯多喝熱水,你最近臉色變蒼白了(我不會說你瘦了,因為那樣你會樂翻天的)。有空去把英語六級考試的報名費交了,我在走廊裏看到你的名字。別忘了。」
顧裏揉揉眼睛,沒有任何眼淚,只是眼眶紅得厲害,在風裏發脹。
身後傳來陌生的女孩子和男孩子爭吵的聲音。
「你真窮酸,連請我去電影院看一場電影也舍不得,買張DVD來打發我。」
「你們女人真庸俗!就看中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