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警局裏有朋友?從上面施加壓力保我出來。是嗎?」
「也沒有施加什麼壓力,只是有朋友而已。」他說。
「法國也搞這一套?你憑什麼還說中國腐敗?」
「哦哦,」他指著我的鼻子,「居然在這裏等著我?聽我說,我們原來並非如此。有法國的公務員去了一趟意大利出差,回來便有了這樣的風氣。」
我笑起來,他壓在我身上,手指插在我的頭發裏,親我的嘴巴。
「等等,」我說,「我從警局出來的時候,你真的在日內瓦嗎?」
「…………我在對面的街上。」
「…………」
「只是我想,你可能不願意在那個時候見到我。」
我翻一個身,背朝著丹尼:「當然不願意。一整天我都沒有洗臉刷牙,頭發黏在一起,身上都是汗水味…………我那麼狼狽,我誰都不想見,我最不能見到你。」
「對這個我倒是無所謂,」他在後面,手輕輕的放在我的腰上,「我只是覺得稀奇,為什麼這個孩子每次見到我,每次跟我說話,都是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的臉埋在被子笑:「那個時候又傻又小…………唉,但是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那一天倒黴,被人帶到警察局去的?」
「讓我想一想,哦,派去送禮物的人,回來通風報信。幸虧有他。」
哦,對了,還有那個裝在金色盒子裏的禮物。
第5——6章
第五章那是我自己的事
我被丹尼海格的律師送回左岸的家。上樓之前,路過門房,房東太太看到我這麼快被放出來,一臉驚詫。我打了一個呵欠對她說:「您驚訝是嗎?是您報警說我的室友走私香煙的吧?我告訴您,我不是歹徒,否則我一准兒燒了這個老房子。您報警告我恐嚇吧,我下一秒鐘就出來,您信不信?我告訴您,我就呆在這裏,別想趕我走。」
我自己還沒有察覺,我已經開始使用丹尼海格的勢力作為倚仗了。
屋子裏面一塌糊塗,所有的香煙被繳走,東西被翻了一個底朝天。我在門後面找到一只拖鞋,在壁櫥旁邊找到另一只,我把自己房間的燈打開,淩亂的書桌上放著那個金色的方形的盒子。
我走過去,把它拿起來,左上角有一小方卡片。我拿過來看,上面用鋼筆寫著寥寥兩個字:Pourtoi.(致你)。然後是丹尼海格的名字和一小串電話號碼,我看了他的字好久,然後把這張卡片放在我被扔在地上的那本漢法字典裏,他的照片還夾在那兩頁的中間:陽光和孤獨。
盒子裏面會是什麼呢?
它大約有一個17寸的手提電腦箱般大小,略厚,金色的包裝摸上去光滑冰涼,是名貴的絲綢,同顏色的緞帶打了一個十字結,幽幽的百合花香從裏面傳出來,神秘的誘惑。
丹尼海格會送一件什麼東西給我?
一件禮服?還是一雙水晶鞋?一只名貴的手袋?或者一頂王冠?我看過一個電影,一個美國姑娘愛上一個顯赫的法國政客,他送她一只愛馬仕的紅色凱利包,女孩很高興,她拿著那個手袋參加社交活動,馬上有人問她:「你可是……的新情人?你們現在在一起嗎?」
女孩問對方怎麼會知道,那人說:「他送給每一個情人同樣的手袋,款式,顏色,分毫不差,看,我的一模一樣。」
我又拿這個電影嚇了自己一跳,我手裏是那個金色的盒子,仍未打開。
我說了,那個時候,我又小又傻,還有更要不得的一點,我十分驕傲,貧窮且驕傲。尚欠著學費的我愛上丹尼海格這個掌握著水源的歐洲富翁,這個情人無數的俊美男人,可是我仍然想要跟他平起平坐,我已經得到了他的救助,我不想再要他提供的奢侈的禮物。我把金盒子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裏,然後再床上扒出一個地方,縮成一小團睡覺。
小多第二天回來,無限疲憊,她洗了一個澡便躺在已經收拾好的我的床上,不知道從哪裏又摸出煙來,狠狠的吸一口說:「但願我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在旁邊看書說:「放心,會的。」
她吐了一個煙圈問我:「救我們出來的是誰?」
「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