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科幻

 最遙遠的微光

 宋驕陽 作品,第6頁 / 共10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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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到了那邊你照顧好自己,我會在後面支持你。就像當初支持你的舞蹈一樣。不管你做了什麼決定,都要打電話告訴我。」文秀注視著陶慧珍通紅的臉頰,她的眼睛裏彌漫著的光,並不是那種喜悅的,而是更加平淡的,篤定的光。她知道,自從陶慧珍見到她的一刻起,就在等待著她的如此答複。

陶慧珍非常自信,無論如何,文秀都會妥協,就像現在一樣。陶慧珍贏了。

辭職的程序都已經辦好,走的時候,陶慧珍也沒有驚動任何人,今天中午出奇的冷清,那些小舞團的人一個都沒出現,這對陶慧珍來說,她相當的感激。她再回頭看了眼小舞團的老化妝室,路過熟悉的音樂廳和多功能廳門口,和文秀兩人從盛京大劇院的前門走了出來。

兩個人很快就走在了街上,沈陽的5月中旬,天還涼絲絲的,順著文秀的目光看去,陶慧珍笑呵呵的說:「怎麼樣?文秀,變化很大吧?老家。」

「嗯呢,看起來都不一樣了,從2002年算起,四年多了,這周圍多建了好多樓房啊,好像人也一下子多了起來,那時候戶外也沒這麼多人。」文秀觀察著遠處,直起腰杆來看向陶慧珍:「再過一個星期,你也和我一樣成為一個遊子了。」

「等我回來,老家又要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與文秀說話,就像在跟另一個自己在溝通,讓陶慧珍能把遊離在思維裏的所有真實的自己,都表達出來,她指了指中街的方向:「你在國外能吃到中國傳統美食嗎?餃子就更吃不到正宗的了,中街裏有一家老邊餃子館,還記得嗎?」

「就是不知道還有以前的老味道嗎?」文秀露出期待的神態。

文秀點了一盤韭菜蝦仁的水餃,陶慧珍則是要了一份芹菜豬肉的。然後兩個人共同點了一份老邊餃子館的特色蒸餃。文秀把風衣脫下來搭在椅背上,在等餃子上桌的間隙裏,兩個人喝著白開水。

和澳洲比起來,連水的味道也有差異,文秀多喝了幾口,注視著陶慧珍。此時兩個人待在二樓的一個角落,離電視機最近的位置,兩個人上高中時,也來過幾次,坐在相同的位置,當然,電視機早已從之前的那台老式彩電,換成了液晶電視。

那時她們的生活費有限,第一次來吃餃子,大概還是1999年,或是2000年的時候,她們剛讀高中。六七年的時間眨眼過去,兩個人都已經告別了學生時代步入社會,中國的經濟也已經是全新的樣子了。


  

以前每一次來,兩個人只能夠點上一份水餃,大概是十個,個頭很大,每個人吃五個。

陶慧珍有時候就吃四個,然後對文秀說吃飽了,文秀信以為真,把剩下的全部吃掉,直到今天,在對面望著陶慧珍通紅的臉頰,文秀才幡然醒悟,陶慧珍練舞那麼辛苦,四個餃子真的能夠她吃嗎?

第5章 不走尋常路


液晶電視裏正播送午間新聞,女播音員發出非常專業的聲音。

文化部今日消息,根據審議,傣族孔雀舞、傣族剪紙等傳統文化項目,被正式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聽到這裏,陶慧珍把頭從水杯上抬起來,看了一眼電視機,驚愕的說道:「我去的地方,就是一個傣鄉,聽說那裏居住著很多傣族人。」

「我知道,猛臘縣就在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文秀用胳膊撐著下頜,注視電視機說:「以前只有世界級文化遺產,沒想到我國也要開始動作了,這挺好的,中國上下五千年,需要保護的項目要有多少呀,真的不能再消失下去了。」

自1985年中國加入了《保護世界文化與自然遺產公約》之後,中國在申請世界文化遺產的同時,也在逐漸建立起保護國家級,省級市級縣級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體系,今天這可能就是努力換來的果實。

文秀出國留學三年,在澳洲工作一年,生活在國外,對中國的傳統文化,有著與別人不同的視角,正所謂是,從世界的角度看待中國的傳統文化。

她認為,傳統文化是中國的一筆無價的瑰寶與財富,其中蘊含的底蘊,是深遠不朽的,也正是這些五顏六色的傳統文化的積澱,才使得如今的中國看起來生生不息,源遠流長。

「我發現你現在好愛國啊。」陶慧珍笑眯眯的評價道。


  

「不出國,不知道祖國的好,等你去了那個什麼傣鄉,就知道老家的溫暖了。」文秀挑了挑眉,以過來人的口吻說。

餃子端上來了,就連盛餃子的器皿,也比多年前要時尚的多,一切都變了,人的品味也變了,文秀想著。值得欣慰的是,餃子的味道還沒變化太多,至少在新的味道裏,還殘留著一絲熟悉的滋味,讓文秀想到了年夜飯上吃的餃子。

陶慧珍往小吃碟裏灑了一點醋,拿筷子在小吃碟裏攪拌:「去做支教的事,我考慮了一年了,終於為了它邁出了第一步,終於要如願以償了。」

「心裏是不是特激動?」文秀問。

「激動啥,我每天都在想這些事,晚上躺在床上我就在想,我站在山上,孩子們圍在我身邊喊我老師,我總能夢到孩子們一雙雙清澈純粹的眼睛,好像他們做錯了什麼一樣。已經想的太多了,每一個細節我都想過不下十遍,所以我沒什麼激動的。」陶慧珍說:「本來去做支教也不可能令我激動,只能使我安心。」

去山村支教,要面臨的問題,不僅僅是枯燥無味,陶慧珍與那裏的孩子來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社會結構,要想把自己的想法和知識傳遞給他們,可能並不容易,要比想象的更加艱難。

在那裏,不能預料的事,還有很多,就算做最壞的打算,陶慧珍覺得也不一定有現實更糟糕,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壓力,都會壓得她透不過氣。但那正像是跳舞一樣,體力很容易不支,可要不堅持到下一秒,永遠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

「這麼說的話,你是把做支教老師當夢想了,不論怎麼樣,只要在做了,你才能給自己一個交代是嗎?」文秀咬了一口蘸了蒜泥的水餃,嘴巴咀嚼起來。

「不是啊。夢想的功利性多強啊,每個人的夢想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出發……」陶慧珍把筷子放下,認真的看著文秀說:「我跟你講,很多人把做支教當成一種體驗,到了偏遠山區,陪小孩度過幾個星期,最多幾個月的時間,就回來了,在這有限的時間裏,他們可能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摸索偏遠地區的環境上,衣食住行上,很可能忘了他們去那裏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不該一心一意的趕緊拿起書本嗎?小孩很迫切的需要學到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