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漂亮的酒店不屬於我,甚至沒有一個房間屬於我。這個阿瑪尼店不屬於我,甚至沒有一個小飾物屬於我。這個戴金鏈子金表的土大款不屬於我。這個西裝革履戴無框眼鏡的准精英男也不屬於我……當然了,想屬於我我也不一定稀罕要。
忽然六點鐘准時,一個老外從轉門外面走進來了。
我幾乎一眼就認出他來,因為他跟三年前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長袖襯衫,純棉的休閑褲子,仍像寶貝一樣地背著他的筆記本電腦,還是那個疑似馬仔的造型,還是那種不受任何人影響的寧靜。
我走過去之前心裏想:這個老外會不會屬於我呢?
行啊,給他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再說。
第5章 胃腸比性器官離心靈更近
那天我穿著白裙子和白高跟鞋,戴著珍珠耳環,我把姿態和表情也端得很符合這身行頭的風格,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我微笑著,基本上算是踩著蓮步走上前去,整個過程沒出什麼錯誤,這老外一直站在那裏看我。
我走到他面前,「薛靜博。」
「你好,」他先用漢語問好,然後用法語叫我,「繆小姐。」
我說:「Claire。」
然後跟他握手。
老外說:「Jean-Paul。」
這個握手並交換名字的過程很簡單卻必要:我們沒有工作關系了。
「你怎麼還是叫薛靜博了?」
「我在郵件中告訴你了,但是你後來沒有回複。」
「我那個郵箱的密碼丟了,再也沒有打開過。」我說。
「真遺憾。」他笑一笑。
「是啊……」我說,「另外兩人還沒來,我們得等一等。」
「我們去咖啡座喝點東西?」他說。
「好。」
我渴了,想要一杯汽水喝,但是我覺得穿白裙子的淑女不應該要碳酸飲料,一來顯得淺薄浮躁沒有文化,二來容易打嗝,十分不雅,於是我看了飲料牌之後對服務員說:「請給我一杯獼猴桃汁和一杯清水。」
JP要了紅茶。
後來我發現JP總是喝紅茶。
「所以你現在會多說一些漢語了?」我問。
「你好,再見,埋單,服務員。」他說。
「嗯,很實用。」
「那你會多說一些法語嗎?」他問。
「我不用功,還是從前那些,糊弄人混日子。」我有心賣弄,「糊弄人」與「混日子」兩個詞是從一個法國大學生那裏學來的俚俗說法。
他點點頭,「已經不錯了。」
這個外國人外形上的特點我基本上已經看明白了:
個子沒有那麼高,一米七六到一米七八左右,但是外國人腿長,身材的比例是不錯的。不胖不瘦,肩膀很厚實。不吸煙,手指頭和牙齒都很白。熱天氣穿著長袖的襯衫,身上也沒有味道,既沒有老外身上慣常有的羊肉串和孜然味道,也沒有用來遮掩它的香水味道。這點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