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瑜木然:「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只借九百兩。」
金越奇怪:「借錢是你自己求老夫的,老夫已經好心借了你大半,你是讀書人,莫非比我們小偷還不講道理?」
寧瑜無言。
金越道:「你既明理,就該知道欠債還錢,你還欠老夫九百兩銀子,打算怎麼辦?」
寧瑜沉默半晌,道:「實在對不住,是寧瑜無能。」
金越道:「不過區區一百兩,卻惹得他們都冤枉你,不如拜老夫為師,學了武功,天下財富盡你取用,有了錢,還怕搶不回一個女人?」
寧瑜吃力地別過臉:「你不必說了,我絕不會做那起盜竊小輩!」
金越冷笑:「做小偷至少不會餓死,窮小子有骨氣,卻要餓死了,你老爹老娘若真想要你死,早就把你淹死了。」
寧瑜冷冷道:「先父若知道我做賊,早就把我打死了。」
媽的我堂堂千手教教主還怕收不到徒弟?金越也惱了:「切,老夫忍你很久了!我們千手教怎麼?輕功,暗器,件件都是世上絕技,你看江湖中誰敢不敬,別人羨慕都來不及,容你一個屁書生指指點點!」
寧瑜幹脆閉上眼睛,不說話。
金越起身,幸災樂禍:「你以為那火是意外?分明是隔壁的張家得罪了人,所以那人趁夜放了把火,想不到連你家銀號也燒了,這些人睚眥必報,比我們千手教的又強多少?」
寧瑜睜眼,驚怒:「你既知道,為何不早些叫人?」
金越理所當然:「別人的事與我何幹,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你看你如今躺在這裏,人不人鬼不鬼,就算死了也沒人管,那女人一樣要嫁給姓於的小子,再過幾年,她恐怕連你的名字都記不得了……」
寧瑜怒:「滾!」
金越忍住劈了他的沖動,轉身就走:「哼哼,你都要死了,本教主來去又與你何幹,你已經不是什麼公子,不過是個賊,死了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朦朧中,有人靠近。
「琴兒!」嗅著熟悉的香味,寧瑜很快清醒過來,胸中很快被喜悅填滿,文琴還記得他,她是相信他的,縱然是死,他也無憾了!
她默默地蹲下來。
寧瑜掙紮著坐起,想要拉住她的手:「琴兒!」
她卻躲開了,許久才輕聲道:「我已經答應了於公子的婚事。」
寧瑜緩緩縮回手,聲音沙啞顫抖:「是我無能。」
她別過臉:「你為何要做出那等事?我原本是打算以死拒婚的。」
「我沒有偷!」寧瑜激動,抓住她的肩膀,「他們不信無妨,莫非連你也不相信我?」只要她信,別人怎麼看他都無所謂。
她立即看著他:「那你告訴我,這九百兩銀子是哪來的?」
寧瑜心一沉,放開她,喃喃道:「那是一個老人家借給我的,並非於家庫存的銀子,我的話你也不相信?」
她問:「他與你非親非故,為何要借你?在牢裏,你為何不叫人去找他來作證?」
寧瑜語塞。
「就連對我,你也不肯說實話麼?」她低聲道,「要我信你,你不妨將那人名字說出來,我叫人替你找他來作證,洗清冤屈。」
寧瑜有苦說不出。與賊往來,借了賊髒,在別人眼裏和偷又有什麼區別?何況金越這個名字一報出來,恐怕所有人更要認定他與賊是同夥了,定個什麼大罪都難說。
美目中漸漸透出失望,她不再問,取出幾錠銀子:「事情既已過了,你且好好養病,今後不要再做這些事了……」
她認定了是他!寧瑜大急,拂落銀子:「不是我,琴兒,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