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江湖本人,從貴公子變成落魄少年,那些所謂的「朋友」自然無人肯再搭理他,一見他去都紛紛關門,面對周圍眾人的鄙視嘲笑,他也不生氣,成天厚著臉皮笑嘻嘻地四處蹭吃蹭喝。
這樣的人,居然沒有被餓死。
都說「□無情,戲子無義」,這種時候,唯一沒丟下他的,偏偏就是妓院那些姑娘們。或許是他長相俊美,她們不忍看他餓死,偶爾會倒帖點私房錢給他使用,而這些錢大多都被他拿去賭輸掉了,當然也有贏的時候,甚至還贏過上百兩,若是常人省著花也能過個一兩年,可惜此人雖好賭,卻並不愛錢,心血來潮隨手便丟給妓院老鴇,自己仍舊飽一頓餓一頓,夜裏住在城外破廟,不過這樣一來,老鴇也就不來多管他和姑娘們的閑事了。
大男人靠□養,所有人都在私下笑話,這小子在某些事情上還「有些用」.
然而,就在人們幾乎已忘記他是江家人的時候,江家偏偏出了大事。
一夜之間,江家上下一百四十二口竟全被殺死!
聽前去調查的捕快們說,現場慘不忍睹,大大小小所有屍體,包括江湖的親生父母,連一個下人都沒漏掉,統統都被堆在院子裏,流出來的血幾乎將院子的地面都淹沒了,而且,他們生前似乎都受過極為殘酷的對待,好象是被人逼供。
此事成為江湖上有史以來最大的血案。
江家個個都是頂尖高手,而且從商多年,少有仇人,怎會突遭毒手?
人們馬上想到了一件事。
果然,衙門派人搜遍了江家,幾乎掘地三尺,也沒有發現傳說中的「異寶」和江家祖傳秘籍「白日驚風劍」譜,這件案子被定為殺人劫財。
當時,江湖正躺在花魁雲嬌嬌的床上。據說聽到這個噩耗之後,他先是莫名其妙,摸著腦袋想了半日,突然大驚失色,跳起來第一句話就是:家裏金庫的銀子可還在?
這種沒心沒肺又沒用的家夥居然叫江湖?聽在耳朵裏實在是個大笑話,於是人們便換掉他的名字,稱之為江小湖.
至於江家那兩件寶貝究竟落到了什麼地方,隨著時間推移,江湖新秀四起,人們也懶得再去追究,開始關注別的事情。
城外山中,一座天水城神秘崛起,城主是一位叫水風輕的年輕人,容貌俊美,劍法高卓,三日之內連敗十幾位成名人物,並在一夜之間將作惡多端的「昆山十魔」斃於劍下,從此「天水劍法」名動江湖,天水城主水風輕也成了江湖上最富傳奇色彩的人物,見過他的人不少,但也不多,幾乎無人能與他結交;
如果說用「傳奇」二字來形容水風輕,另外一個人則要用「神秘」了,那就是千手教剛即位的新教主。
千手教,千只手,教裏沒有千手觀音,卻絕對有千只手也拿不完的寶貝,倘若你知道他們的行當,就絕不會驚訝了,打個比方,你在街上走著走著錢袋突然不見,那肯定是碰上了他們的同行。當然,千手教並非普通「三只手」就能進去,進去的人必定都身懷絕技,除了偷,輕功暗器毒藥無所不能,他們犯案無數,非奇珍異寶不下手,而一件寶貝只要對了他們的眼,皇宮大內他們也敢闖,據說有一次,教中兩位堂主比試身手,題目就是誰先偷到皇帝隨身攜帶的九龍玉佩。
「千金散盡還複來」,新教主的名字就叫金還來,自號盜仙,行蹤詭秘,包括教中上下,也極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更別說年齡和長相了。一個人越是神秘,越容易引起人們的遐想,有人說他是個老頭,有人說他是個小孩子,也有人說他是個年輕人,甚至還有人認為他不是男人,而是個美貌姑娘.
城西有座很大的莊院。
陽光斜斜照著大門,門楣上全是灰塵,兩只門環已鏽跡斑斑,朝裏面望,只見庭中生著大片大片的雜草,許多陳舊的閣樓仍高高矗立,荒涼之中,隱約透著幾分當年的氣派。
一個年輕人斜臥在門檻外的台階上曬太陽。
看他的模樣,不過才二十幾歲,衣裳雖然又髒又破,面上卻還幹淨,挺直的鼻梁,飛揚的眉毛,除了膚色略有些蒼白,那張臉竟生得極為俊秀。
此刻他正閉目養神,兩排密密的睫毛蓋著眼睛,在陽光下顫動,一縷黑發從臉上劃過,襯得臉更加白皙,如畫面般細致的美。
階下,幾個人有說有笑路過。
「江小湖,今日哪個女人養你?」
「不清楚,有飯吃就行了。」他懶洋洋地睜開眼,好脾氣地笑。
眾人大笑。
「好好的笑什麼。」嘀咕一聲,他翻過身繼續睡。
當年那件血案之後,江家的銀子自是沒了,江家的人也只剩了個江小湖,而江小湖偏偏又是個最沒用的人,所以衙門不僅懶得花太多精神去查,反倒把土地田莊給他沒收了,其他值錢點的擺設也被差役們趁亂混水摸魚拿走。
江小湖本人倒無所謂,幸好房子還在,雖然四壁空空,但他想,住房子裏總比住破廟好吧,於是事發不到一年,他又搬回了江家。
或許因為江家眾人死不瞑目,不容這個不肖子回來,江小湖搬回江家不過三個月就出了怪事,明明頭天晚上人還好好睡在房裏,到第二天一大早醒來時,居然已經躺到了城外的草地上,開始他還又驚又怕病了一個多月,死也不肯回去,後來偶爾跟人打賭又跑回去住了幾夜,次數多了,他便發現,除了早晨要從野外跑回來比較麻煩之外,並沒什麼大的危險,於是他就放心地住下了。
當然人們都把此事歸結為,江小湖再不肖也是江家子孫,那些冤魂所以不碰他,但外人還是害怕的,因此除了他自己,再沒人敢進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