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遠處忽然出來清脆的鈴聲,有輛牛車正慢慢的朝這個方向過來。天無絕人之路呀,琉璃一喜,趕緊走到了路中央,搖著手喊道:「喂,喂,請停一下。」
車子果然在她面前停了下來。和貴族公卿爭奇鬥豔的牛車相比,這輛牛車的裝飾似乎太樸素了,那麼所乘坐的人也是身份不高的人吧。
倒是那位趕車的男子一臉的惱怒,開口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攔著大人的車,你知不知道……」
「吉助,不要失禮。」車裏傳來的男聲適時的止住了趕車人的話。琉璃疑惑的望了裏面一眼,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
「這位姑娘,有什麼事嗎?」他的聲音很溫和。
「嗯,那我就說了,是這樣的,我的車壞了,你的車看上去挺大的,可不可以讓我搭乘一下?」
車裏傳來一陣很輕的笑聲,簾子慢慢被卷起來,琉璃目瞪口呆的看到了一張昨天才見過的臉,怪不得這個聲音很熟悉,原來,原來就是昨天折櫻花的家夥!
此刻的他含笑看著琉璃,早在琉璃攔車的時候,他就認出她來了,雖然很奇怪她怎麼會在這裏,但是心情卻沒來由的好了起來。
「怎麼是你?」
「怎麼不是我?」
「那,那你答不答應?」
「那麼小姐,你去哪裏?」
「我去鐮倉。」
「我們也去鐮倉,上來吧。」
「啊,你真是個好人!謝謝!」沒想到這麼順利,琉璃興高采烈的上了北條的車。
北條的車裏也是一樣簡潔,一絲似有似無的淡淡的熏香,讓人心神舒暢。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才發現車裏好像只有她和北條兩個人,剛才好像沒有想到孤男寡女這回事……
她望了一眼北條,他正閉目養神,他的睫毛好長,能和清繼的相媲美呢,挺直的鼻梁下的嘴唇很薄,完美的唇型勾勒出一道堅毅的弧度,美則美矣,卻沒有一般京城裏公卿們的陰柔之氣,倒是多了幾分男兒氣概。鐮倉多武士,這位男子佩著刀,莫非也是出自武士之家?
「怎麼,看得入神了?」琉璃這才發現北條早就睜開了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入神?拜托,你也只能算個眉清目秀,看入神,怎麼可能。」琉璃給了他一個白眼,轉過了頭。這話倒是不假,從小到大,父親大人,安倍父子,雅彥弟弟,她所見過的男子都是美男子,不過不知為什麼,這個叫做北條的臉好像有種很特別的感覺。
北條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忽然問道:「對了,你怎麼會一個人去鐮倉?「
琉璃的臉上閃過一絲光采,笑道:「看你這麼好心,我就告訴你吧,我可是去爭取我的幸福的。」
「爭取幸福?」
「對呀,幸福啊,是要自己去爭取的,唉呀,和你說你也明白不了,我們有代溝。」琉璃擺了擺手。
「代溝?」
「代溝也不知道,就是說你和我,我們之間有條大溝,但又不是真的大溝,只是個比方,所以你不能理解我的話,明白嗎?」這個詞是她從母親這裏聽來的,總算能派上用場了。
北條的背上微微滲出冷汗,從小就被家人寄以厚望的他,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用看白癡的目光注視。
「那藤原大人知道你去鐮倉嗎?」,對方好像一點反應也沒有了。
「喂,琉璃小姐?」他靠近她,這才發現她居然已經睡著了,天,她怎麼能這樣快的睡著,北條在驚訝之餘不由端詳起這張毫不設防的臉來,此時的她一臉的溫柔,仿佛正做著什麼好夢,這樣可愛的樣子,實在是難以和打破中將的頭的女子形像聯想起來,想到這裏,他的唇邊又漾開了一絲笑意。他脫下了自己的外衣,輕輕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幸福啊,是要自己爭取的。雖然對她的話不是很明白,唯獨這一句,他似乎有點理解。但是,什麼又是幸福呢?——
吉野,藤原府裏。
「什麼,小鳥一天都沒有進食?」現在藤原成範大人的頭成了兩個大,這個世界上最讓他操心的兩個女人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女兒琉璃下落不明,愛妻小雪賭氣絕食,這可叫他怎麼辦,若是以前的那些女伴看見他現在這個模樣,一定絕不相信這就是以前那位左右逢源的中納言大人了。也許以前欠女人的債太多,所以現在得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