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臉色越蒼白,是爹騙了自己嗎?這種事情爹做的出來,只要是為了龍族,什麼事情爹都做的出來!她緊緊咬住下唇,想抑制自己不停抖動的手,卻一點用都沒有。手漸漸松開,飛龍劍"當"的一聲落地。迷亂之中,她聽到龍佐的聲音,清晰、沉重,一字一句擊在她心上。
"看來你很了解你爹,你猜到了,是嗎?沒錯,在你二歲的時候就已經展現了非同常人的智力、體力和領悟力,你爹如獲至寶,每天從早到晚教你各種東西。年幼的你實在是受不了那樣的苦就去找你娘哭訴,你爹怕你娘妨礙你學習,怕你娘在會讓你習慣依靠變得軟弱,於是讓我把她帶走,永遠不許回龍族。"
雁雪全身發抖,腿軟的幾乎無法站立。鴻翊過去扶著她,攙她坐下,親自拿來一杯茶。好半天雁雪才平靜下來,她拿過茶,茶杯蓋發出陣陣響聲。她一飲而盡,然後,用盡所有力氣似的說道:"我明白了,你走吧!"
"雁雪!"龍佐還沒出聲,鴻翊已經先喊了出來,"你沒有聽見嗎?是你母親病危啊!"
"我一向與父親相依為命,我沒有母親。"雁雪一臉冰冷。
龍佐問:"你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雁雪站起來,"但既然爹認為我不需要有母親,我又何必見她?她對我無利,當初沒有,現在就更沒有。"
鴻翊在雁雪耳邊輕聲道:"你怕她,是嗎?所以你不敢見她。"
雁雪慌忙答道:"不是!"心中卻又升起那種恐懼感。
怎麼能見她?怎麼能讓自己十多年的恨成為一個笑話,怎麼能讓自己的孤苦成為自作自受?怎麼敢見她?怎麼敢承認自己還有親人,怎麼敢讓自己的心變得軟弱,怎麼敢否定以前的自己?
怎麼可以有這種懼怕的心情
鴻翊環住她:"陪朕去看看她,好嗎?"
雁雪一言不發。
三匹馬疾馳著。
上京與龍族相距不是很遠,快馬奔馳的話一個多時辰也就到了,況且三人所乘均是萬中挑一的寶馬。不到一個時辰三人就已到達龍族。
龍族秩序井然,有專門的守衛守住各入口。雁雪回來,大家都露出驚喜的表情,但無一人喧嘩。大家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向雁雪問好。
三人走向族長起居處,鴻翊問龍佐:"雁雪的母親得的是什麼病?何時得的?大夫怎麼說?你們又是什麼時候來的?"
龍佐答道:"十六年來,如依——就是雁雪的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好,悒鬱成疾。我們住在南方,直到去年才知道小佑已死了十年。此後如依就一直以淚洗面,了無求生意識。我也算是大夫,但也只能束手無策。見雁雪是她最後的心願,於是我們在兩天前來到龍族,但雁雪已經入宮。今天是上巳,我知道你們會出宮,所以貿然求見。"他是在回答鴻翊的問題,但他的眼光一直落在雁雪身上。雁雪知道他是說給自己聽的,她靜默不語。
到一間草房前,雁雪停下對鴻翊說:"這就是我的屋子,皇上請進。"
屋子很大,但卻十分簡陋。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茶幾。最多的是椅子,還有厚厚的幾摞書。琴瑟蕭笛等樂器並著紙筆丹藥刺繡等東西雜放著。雁雪站在門口,等鴻翊進去,自己跟在後面。
三人走到床邊,床簾放下,依稀可見裏面地人影。龍佐拉開簾子,輕聲道:"如依,雁雪來了。"
床上是一位年過三十的婦人,臉色蒼白,消瘦而憔悴,然而秀麗過人。除去一雙略顯無神的眸子外,她的五官幾乎與雁雪一摸一樣。她聽到"雁雪"時震動了一下,睜大眼睛看著來人。
雁雪上前一步,淡淡說道:"娘,我是雁雪。"
杜如依一手抓住雁雪:"你是雁雪?"淚流了下來,"來,讓娘看看你。"
雁雪仍是默默的站著,臉上表情沒有絲毫改變。如依仔細看著她,歎了口氣:"雁雪,你是不是在恨娘?"
"不是。"
"娘知道你在恨我,你恨我聽由你爹趕我走,沒有反抗只有哭泣。你恨我拋下你,讓你一直受你爹的教導,以至成為現在這個樣子。雁雪,你和你爹不一樣,你爹感情淡薄。而你,在你兩歲的時候,娘就知道你不是你爹,相反,你是太執著了。"如依緊握住雁雪的手,感覺她手心的顫抖,"你是一個善感的孩子啊,雁雪,你應該放下龍族,找到你自己的幸福。"
"你不了解爹,爹沒錯,爹從來就沒有錯。作為一名族長,如果有太多的感情,只會影響到自己的判斷力。好的首領的含義就是沒有自己,只要有利於龍族,我什麼事情都會去做。娘,你可以問問皇上,他大概也是一樣,所謂的政治,絕對不會有你看到的那樣光明。"雁雪幽幽的看著前方,"爹把龍族交給我,我就要看好它。即使為之犧牲一切也無所謂。"
鴻翊也顫抖了一下,雁雪的話和他登基時,他母後所說的話是這樣相象啊他看著雁雪,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小女孩,她很心軟很善良,但為了自己的族人,她不得不去殺人。她不能動感情,因為如果她放了那些人,她自己和她的族人就要死。所以她只有不停的殺人,不停的用著各種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即使她心裏想停下,她也不能。
"雁雪,你現在已經入宮,龍族的事情其實已經與你無關了。而且現在龍族已經附庸與契丹,不會有人來犯的。你就放下它,做你自己吧!"如依的眼光掠過了雁雪,停在鴻翊身上,"這位是不是皇上呢?"
鴻翊一笑:"在這裏,朕只是雁雪的丈夫而已。"
杜如依深深凝視鴻翊:"皇上,您現在是雁雪的夫君,有些話我想也許應該對您說。雁雪並非無情,而是將深情藏於心中。她的一生因我和她的父親已經夠苦的了,我希望皇上能明白真正的她,能真心對她。我從來沒有為她做過什麼,現在我只能以一個母親的私心拜托皇上,請皇上珍惜雁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