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妃纖面色沉靜,目光如水,冷冷地看著戴柯漸,被她的威嚴所震,戴柯漸再也嬉皮笑臉不下去,只好撓撓頭,無精打采道:「好吧,小吃,你去贖葉子,我留下來。」
「是。」小吃連忙一溜煙地逃了。
書房裏靜悄悄,只剩下他二人。
戴柯漸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懶洋洋道:「女俠,哦不,應該叫老師大人了,有何吩咐?」
畢妃纖假裝沒有聽出他聲音裏的嘲諷之意,正色道:「既然你尊我為老師,那麼你聽好了。從明天開始,卯時起床練武,巳時處理政事,午時進餐,小憩半個時辰,未時騎馬射箭,申時沐浴下棋,酉時吃飯聽琴,戌時讀書練字,亥時參禪理佛,子時睡覺。每月初一、十五,都隨我外出遊曆,逢年過節,則去百姓人家察訪。你聽清楚了?有什麼問題嗎?」
戴柯漸早已聽得雙目圓瞪,哇哇大叫道:「有問題!當然有問題!練武讀書也就罷了,那個什麼琴棋書畫騎馬射箭的,我又不考文武狀元!最離譜的是參禪理佛,我不信佛的,為什麼要學這個?」
畢妃纖輕瞥他一眼,淡淡道:「因為你太浮躁,需要心靜。一個心靜的人,才能當一個好城主。還有什麼問題嗎?」
戴柯漸沒好氣地答道:「我還能有什麼問題嗎?」
畢妃纖站起身道:「很好,看來我們達成一致了。現在帶我去見黎憂憂。」
「啊?」
驚訝歸驚訝,路還是得帶。戴柯漸轉身帶路,到得忘憂樓,果然看見了七盞粉紅燈籠,門前本是空無一人的,但畢妃纖的腳一踩上台階,黑暗中立刻閃出了四條人影。戴柯漸剛想張口發話,就見畢妃纖身形閃動,如流星般朝四人掠去,再飄回到他身旁時,那四人已經全被點中穴道定住了。
「你說的果然沒錯,不讓他們有機會拿出兵器的話,的確可以一招搞定。」畢妃纖拍拍手,神情得意地走進樓去。
戴柯漸走到四個倒黴鬼面前,伸出手來摸了摸,畢妃纖的功夫還真是不錯,點穴又快又准,不過——
「我要不要告訴她,你們四個只是普通的侍衛,並非吹拉彈唱四大使者?」
話音剛落,只聽樓內傳來畢妃纖的一聲驚叫,看樣子是遇到真的四使了。
戴柯漸眼珠一轉,幹脆在台階上坐下,從懷裏摸出包蜜餞,吃了起來。
樓裏乒乒乓乓之聲大約過了盞茶時分,忽然間就沒了聲音。嗯?不知是畢妃纖處理掉了四使,還是四使處理掉了她。戴柯漸又等了一會兒,樓裏靜悄悄的,顯得有點詭異,他坐不住了,便好奇地推門而入。
一樓,什麼人都沒有。
躡手躡腳地走上樓梯,迎面一道美人屏風,四下空空,不但沒有畢妃纖和四使,就連黎憂憂也不見了!
這下可是吃驚非小,沖到窗邊往下看,小樓後面是個大湖,如果跳下去的話應該有聲音才對,那麼——他突然扭身,緊盯著屏風左邊的那盆蘭花,然後伸出手慢慢地旋開了機關。
暗門自動打開,門裏一條通道拾級而上。戴柯漸慢慢地沿著通道走過去,盡頭處,是一道鐵門。
他在門前站了半天,狠下決心「啪」地拉開門,豈料門一開,消失已久的聲音就撲面而來——
「什麼?一餅?我要我要!十三夭,我胡啦!哇哈哈哈,給錢給錢!」
只見布置華麗的房間裏,吹拉彈唱四使竟然雙眼紅紅地坐在那打馬吊!
「你在找我?」一聲音自右手邊傳來。
戴柯漸扭頭,看見畢妃纖靜靜地站在門旁,連頭發都沒亂一根,更別提其他。
「我沒出事,你看起來好像很失望。」
戴柯漸立刻綻出個笑容,迎了過去道:「哪裏哪裏?老師你一進小樓就進了那麼久,學生擔心得不得了,現在見老師安然無事,實在是太開心了!只是不知……老師幹嗎要把他們帶這來?」
「哦,沒什麼。我覺得這間屋子比忘憂樓舒服多了,所以帶黎姑娘過來小住,換換環境。」畢妃纖眯著眼睛笑。
兩師徒就那樣相視而笑,像是在比誰笑得更甜蜜。
方桌那邊,唱使「啪」地翻出一張牌,大吼道:「自摸!老子終於也翻身了!」
「翻身?再這樣下去,我這一輩子都休想翻身!啊啊啊,我要死了!」華麗柔軟的大床上,戴柯漸邊吃蜜餞邊口齒不清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