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明珠回頭朝他笑了一笑,這一笑好似春花綻放,將周遭的嚴寒全數驅散盡了,令人打心底升起一股脈脈的暖意來。美麗女子宮內比比皆是,可眼前的這個,為什麼能夠如此與眾不同?三公公正自感慨間,錢明珠已伸手敲了敲門。
三公公又是一怔,脫口說道:「錢小姐自管進去就是,勿需多禮。」
錢明珠咬唇輕笑道:「對哦,我糊塗了,這是皇宮,我居然還敲門……真是羞愧啊……」說著推門嫋嫋而入。
她一進去,三公公便將門從外頭給關上了,心中暗道:「你可別怨我,這是太子妃必經的考驗,我也是聽主子的命令行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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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屋內可有人?」黑暗中響起錢明珠鎮定自若的聲音。
見無人應答,沉默片刻後她又說道:「我自小便討厭這般混沌的場面,好似其他所有的人和物都能把我看透了,而我卻看不到他們。所以,如果屋內有人的話,請原諒我失禮了。」只聽話音剛落,一陣巨響,室內頓時亮了起來,卻原來是她用一把椅子砸破了窗子。皇宮的窗子雖是用上好的木材做的,但畢竟窗紙脆薄,一捅即破。因此那椅子用力砸過去時,窗架依舊完好,但窗紙崩裂,讓幾縷光線透了進來。
淡淡的光線下,依稀可見室內的擺設很是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錢明珠掃了一眼後,發現桌上有火石,便點燃了桌上唯一的一支蠟燭。一只全身漆黑的貓咪站在桌上,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而貓咪的身邊,整整齊齊的放著三個盒子,盒前的桌面上粘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擇一盒而選之」六個字。
三個盒子分別以黃金、白銀,和木頭制成,形狀大小都一樣。
錢明珠再度掃視了整個屋子一眼,看不出其它端倪後,將注意力重新放到了三個盒子上面。
思考的時間並不長,只見她伸手拿起黃金小盒,盒上無鎖,然而一掀之下卻是不開。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從右往左,水平的旋開了盒蓋。
盒內空空,什麼都沒有。
她將盒子翻轉,背面光淨無字。將盒子放回原位,視線轉到其他兩個盒子上,但也只看了一眼。
「貓兒啊貓兒,這裏面究竟有何玄機,不知你可否解我疑惑?」輕輕一笑間,錢明珠將手伸向那只黑貓,從貓的脖子上取下一樣東西來。她展開那樣東西,笑意更濃,高聲道:「謎題到此已解,下面可還有考驗?」
刷刷刷,前方的圍屏忽然各向兩旁移開,屏後掛著一重黑簾,因光線的緣故,看上去和牆壁一般無二,兩個宮女自簾後鑽出,將簾子拉開,再後面明燈四起,一時間,將整個地方照的亮如白晝。
黑簾後另有一間屋子,站著十餘個人,除了宮女和太監外,還有兩個相貌俊秀氣質高貴的少年,此刻人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而這群人裏又屬這兩個少年最是大膽直接,尤其是右邊那穿緋色長袍的少年,目光幾乎算的上放肆。
錢明珠輕皺了皺眉,再抬頭看時,東首的垂簾後,依稀可見盤龍大椅上坐了兩個人。她心知這坐著的便是當今皇帝與皇後,當下盈盈拜倒,恭聲道:「民女錢明珠,叩見皇上與皇後娘娘。皇上萬歲,娘娘千歲。」
皇後眼見她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沒被這詭異氣氛嚇到的人,不禁很是喜歡,微笑的稱贊道:「真是個膽大心細的孩子……」
誰知錢明珠聽了卻撲通拜倒,連聲道:「民女知錯,民女有罪,還望皇上和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訝異:「你何罪之有?」
「民女行為莽撞,砸壞了窗子,毀損宮中財物,乃大不敬。望皇上皇後恕罪。」
皇後聽是這個原因,當下與皇帝對望一眼,笑道:「這事不怪你,快起來吧。」
錢明珠又拜了一拜才站起來,依舊低眉斂目,一副文靜莊重的模樣。
皇帝問道:「你是怎麼想到砸破窗子求光的?你又怎麼能在那樣的黑暗中准確的找到窗子?」
「回皇上,民女的奶奶曾經教過,當你陷入不明的困境或危險中時,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找樣能保護自己的東西。剛才房門一關,視線驟黑,我伸手摸到了一把椅子,便第一時間拿在了手中。」錢明珠微微一笑,「而我一路行來,到此屋前時,發現別的屋子窗紙都是白色的,惟獨此處是黑紙,心中疑惑一閃而過。當時並未放在心上,進了屋子後才想起來,門離窗子大概三四步之遠。我走了四步,伸手往牆上摸去,果然摸到了窗欞,因此一擊而中。」
「你觀察入微,遇事沉穩,又勇敢果斷,真是好極了!」連素來不太誇獎人的皇帝都露出了欣賞之色。
皇後又問:「那你為什麼會選黃金盒子?」
錢明珠沉默了一下,答道:「無它,民女喜歡黃金而已。」
這個答案大是出乎意料,皇後驚訝失聲:「什麼?你喜歡黃金?」
錢明珠靦腆的笑了笑,說道:「回皇後的話,民女自小便喜歡最好的東西,這三個盒子,盒內裝了什麼我不知道,但就看盒子本身而言,當屬黃金最是貴重。如果這個木盒的木質不是這麼普通,換作沉香木的話,民女選的就會是木盒了。」
皇帝眼睛發亮,顯得大為有興趣:「這麼說,從小到大你總是挑最貴重的東西?」
「皇上,民女這次是為爭當太子妃而來的,不是麼?這太子妃的頭銜,對未婚女子而言豈非正是現今天下最貴重的東西?我若想當太子妃,我就應該選黃金盒子,白銀、粗木,都與身份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