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奈奈子想擁有同樣的磁場,大概需要五十年的磨合吧……我略帶羨慕地產生了如此的想法。
而耳環……當然是沒有找到。
我抱著必死的決心回家,還特意冒雨繞道買了奈奈子喜歡吃的餅幹,希望可以緩減她心中的怒氣吧。而在開門的瞬間……
「阿沼!我找到了!」
以愉悅音調迎接我的女人,耳朵上戴著鮮紅到紮眼程度的珊瑚耳環,興高采烈地對渾身濕透的我大聲宣布:「你猜在哪裏?哈哈,原來是昨天上洗手間的時候,掉在伸二他們那邊了。剛才美美亞刻意給我送回來的!這就是LUCKY呀。果然我是不會輕易走黴運的女人嘛。」
「你想說的話就只是這些嗎?」
提著還冒著熱氣的點心盒,褲角和發梢都在滴水的我憤怒地站在玄關,幾乎可以看到身上的水都要被心中的鬱悶蒸發成白色水蒸氣了。至少要對我這個因為你的漫不經心而在雨中奔來跑去的男人說聲抱歉和謝謝吧!
「如果還有其他的話,就是請不要傻站在那裏。難道你沒有發覺你已經踩髒了地板嗎?」
任性地偏頭,單手叉腰的女人提起鳳眼並用占據眼底三分之二的眼白看著我,「真是的,只會反複做一些無用的勞動,一開始你就該去伸二那邊找嘛。所謂丟東西的話就要從生活的場合找起難道不是常識嗎?哦呵呵呵——」
撤銷前言!我與奈奈子間要出現所謂的戀人磁場,大概是一百年也不會降臨了!哪怕是幽靈也好,如果可以和那種小花般的女子談戀愛。我半跪在地板上,用手捶打著地毯,並在心中哀歎著發出令翌日的我無比後悔的輕率宣言。
首先是盤子碎裂的聲響。
接著是隨之而來的喧鬧……
我柔著眼睛把手探向床頭,摸索了約一刻鐘,也沒能摸到位於記憶皮層內應該存在於那裏的鬧鐘,茫然地甩了甩頭發,才想起這裏是奈奈子的豪華公寓。而這個無法無天的女人一向就沒把時間的限制看在眼裏,也自然不會有鬧鐘這種東西。那麼……適才尖銳的聲音究竟源自於哪裏呢……
我頂著亂七八糟的卷發望向左側,奈奈子睡得一臉幸福。也對啦,指望這個家夥會穿著潔白到耀眼的花邊圍裙在廚房裏為我做早餐一類的鏡頭出現,就等到地底人與火星人可以一並出現在紅白歌會的時候吧……而且笨手笨腳打破盤子一類的事也與奈奈子遠離廚房的形象根本不符。倒是比較適合隔壁的美美亞小姐……
說到這裏……
我疑惑地望向通往原浴室的門……
吵鬧聲似乎來自於那邊,並且有持續擴大的可能。
我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手指沾了些水隨便把頭發一抹,臉也沒洗地推開了通往書店的門。
並不是我對若草書店的經營有什麼特別上心之處……只是被迫成為宿命共生體,自然就有了一致的利害關系。
比如若草書店要是因西園伸二的管理不善而被迫倒閉轉賣,那時,奈奈子的浴室一事就產生了曝光的危機。並不是每個擁有正常世界觀的人類都能接受異常現象,碰上西園這種怪胎,也是奈奈子的幸運吧。我可不希望成為異常事件的關系人而被帶入秘密科研所遭受變態科學家們的審查。
想象中背上刺有盤龍圖騰上門催債的流氓倒是沒有發現啦,因為時間還早的緣故,剛剛開門的書店內,除了我已經能叫出名字的西園伸二、服務生美美亞、賣場人員兼收銀的高見澤以外,就只有一位無關的外人了。想必就是引發爭執的中心人物。
「我已經說過了,本店沒有那樣的服務項目,請回去吧。」
穿著V字領皮衣的帥哥店長今天也照樣在室內頂著一副墨鏡,拿著小拖把仰頭清掃位於上層書架的積灰。
「如果你真的不能理解我所講的內容。在我說明來意的時候,她就不必露出那麼慌張的表情了吧——」
背對我的陌生少女,身材嬌小,一頭漆黑長發直垂腰部,雙腳分開像個女武士般站立,散發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氣魄。正伸臂指向驚惶失措地撿著杯子碎片的美美亞。
我眼尖地注意到西園打掃櫃子的小拖把瞬間顫抖了一下,想必正在內心責怪美美亞落人口實的誠實態度吧。
「我們店裏的服務生一向都笨笨的。」這個時候,坐在收銀台後,面無表情的高見澤掛著不耐煩的表情插嘴,「何況你說的那種漫畫中才會發生的事,任誰聽到也會大吃一驚吧。」
不好意思,這番話從你嘴裏說出,還真是沒有說服力呢。我這樣想著,而高見澤像察覺我心中對白般朝我的方向提起狹長的鳳眼,口氣冷淡地嘲諷:「這不是女暴龍的男仆兼情夫嗎?真不知道原來你除了受虐還有竊聽的癖好。」
喂喂。我什麼時候成了受虐狂啊?!
「跟在那種女人身邊一臉幸福地過著被躁縱的人生難道不是受虐癖的具體表現嗎?」
高見澤頂著人偶般的臉孔,吐出與無表情的臉不符的連串嘲諷。我是很想反駁「如果是這樣,那麼輕易就被奈奈子收為臣下的西園又該稱為什麼」?
「請不要試圖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