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芽非常不舒服地打了一個嗝。
「呃!」她揮舞著雙手說,「冷靜。你現在需要冷靜。這位朕先生還是趙公子,在你步步逼近打算對我做點什麼之前,可不可以先給我五分鐘?」
白衣公子含笑頷首。
於是江子芽連忙轉身,不管對方長得有多帥,一個男人,一旦變成色鬼,再好的氣質也就跟著變成難以下咽的碳酸了。
她急步匆匆在回廊上轉來轉去。一手叉腰一手撫額,一時間進退維穀。要說嘛,正常人的思路當然是要盡快逃離此地嘍。但是一旦離開這兒,就等於失去了過關的機會。而一旦過不了關,就沒法回到現實世界。更重要的是,她還沒有見到那冷靜的而又懵懂的清一色。
「再怎麼說,我也是個言情小說作者。」江子芽對自己說,「在這方面,我是清一色的前輩。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逃跑。一個人是很寂寞無助的。尤其是在這麼詭異的異世界裏。就像我此刻的心情一樣。」
所以,她沉吟了片刻,終於放棄了一個人開溜的機會,頭大如鬥地轉了回去。
隔著一扇紙窗,白衣公子的身影像翦影般地映在窗上,隨著燈火飄搖不定。
她聽到他悠然地念著:「?眉鸞髻垂雲碧,眼如明眸秋水溢。鳳鞋半折小弓弓,鶯語一聲嬌滴滴。裁雲剪霧制衫穿,束素纖腰恰一搦。桃花為臉玉為肌,費盡丹青描不得。啊,她果然是名不虛傳的豔色傾國啊。」
等等!江子芽半邊臉扭曲地停住了推門的動作。
這首詩!啊、她想起來了!
這不是形容北宋名妓李師師的詩嗎?難怪剛才那句開場白那麼耳熟……那是微服出宮的宋徽宗見到李師師後的感歎啊。我靠!
「原來他是皇帝嘛。」
「噓——」
一個人影突然從廊下冒出,猛然湊近,伸指壓在她的唇上,他說:「這是秘密。我警告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一個人他真正的身份。」
「你是誰?」一時之間,被突然出現的人影嚇倒。江子芽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貼身保鏢?大內密探?不要告訴我說你叫周星星啊。」
「不。」來者很鄭重地開口,「我叫高俅!」
靠!高你的頭!
竟然讓她遇到迫害林沖‧險奸詐無恥卑鄙瀅猥賤格的高太尉?江子芽怒向心頭起,抬腿就要踢一腳。不要問她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暴力。她不爽這個人已經很久了。早在很多年前,看梁家輝版的林沖時就升起想要猛踩一腳高太尉的沖動。這是每個正義者應有的熱血在沸騰,絕對不是壓抑太久無處發泄的殘暴真面目曝光哦。
眼看一個完美的腳印就要誕生在高太尉白如冠玉的臉上……等等,倒帶,白如冠玉?江子芽猛然住腳,保持著這樣將踢未踢的姿勢。
「這位老兄,」江子芽充滿警戒地問,「你身上帶著火折子沒有?」
高太尉素手輕揮,借著亮起的火光沖她嫣然一笑。
「怎麼是你?」
江子芽大驚失色。
能讓已經鎮定得足以榮登吉尼斯排行榜的江子芽如此花容失色,莫非眼前這個人的真身是「拉登」?
「清一色!」
呃……結果總是比想象更離奇。面前這個揮動著火折子露出神秘微笑的古裝美男竟然是她遍尋不見的清一色。
「那個……你什麼時候改名成了奸角?」原來還有這種設定嗎?
「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高太尉優雅地笑笑,「在下高俅,陪聖上出宮。既然你已經看破行藏,就要懂得惟有三緘其口,才是保命之道。」
這個人橫看豎看左看右看明明就是清一色嘛!從理論上分析……從哲學上分析……從福爾摩斯的角度分析……最後!最重要的一點是,面前這顆俅的發型。都指向同一個結論,他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失去了記憶還扮演起高俅的清一色!
「我明白了。」打了個響指,江子芽恍然大悟,原來這一關的提示是醬子。要幫清一色恢複正常齊心合力才能過關是嗎?她拍拍清一色的肩膀,親熱道:「別害怕。我會幫你恢複原狀的。我絕對不是那種棄同伴於不顧的人,哦呵呵呵。」
「只要姑娘能侍候好聖上,龍心大悅,就是你我之福。」面前的男子不溫不火地展顏一笑,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