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大踏步地離去,果斷迅速地指揮人手安排事宜,馬背上的她,幹澀的眼眶忽地又濕潤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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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紗,淒迷得像霧籠罩著夜幕低垂的大地。
萬籟俱寂,趕路的辛勞令士兵們都陷入香甜的黑夢。
一抹纖細的人影,撥開小巧的獨立帳篷,漫無目的地開始遊蕩。
因循黃昏時的記憶,夢遊般地在村內已不成道路的路徑中行走,沒有目的。身體如被上了發條無法停止。直到被什麼狠狠地絆了一下,跌倒在地。
手指在地上摸索,摸到一個不規則的圓形物體,遲疑地望過去,月光下最先觸目的是塊塊剝落的暗紅色澤。驚懼地叫了一聲,下意識地把東西扔掉。縮回的手緊抱住自己的肩,連忙轉身要跑,回頭間卻撞上一個人影。
「啊——」她忍不住發出尖叫。
「是我!雷蒙!」
黑影連忙扶住她的肩。
「雷、雷蒙?」大口喘著氣,她力圖平複怦怦不止的心跳,「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輕笑,「我在巡邏中。」
「咦?」
「士兵們比我們更累,我想讓他們好好睡。」他淡淡地解釋,又責怪地問:「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你最近心神不寧……」
「對了,」她猛地想起來般跳到他身後,「後、後面有奇怪的東西——紅的人臉!」
他看了一眼啞然失笑,「貞德,那是不倒翁娃娃的頭。」
「不倒翁?」她小心地踮腳順他的肩看去,躺在草叢中一動不動因風雨侵蝕已成不規則的圓形物果然只是個孩子的殘破玩具……
環顧四下,才發現,這是白天來過的井邊。
伸手搖了搖木制的轆轤,聲音浸在夜色中,清脆而空茫,她歪頭問他:「這裏面還有水嗎?」
「早已幹涸了,不過附近倒是有一處活水,我帶你去看看。」他轉身帶路,她靜靜地跟上那個凜然高大的背影。
月光清如白銀,拂照著低矮的灌木叢,暗夜籠罩的樹林中隱藏著蜿蜒環繞的清澈小溪。
芒草搖動,少女提起白色的長袍衣角,慢慢地坐在水邊,遙望月亮充滿迷茫的臉孔反而帶出一種令人不覺悵惘的美麗。
雷蒙背靠著大樹,安靜地感受暗夜的清涼。
「雷蒙,你……你愛法國嗎?」少女雙手抱膝回頭看他的樣子單純又茫然,像個無助的孩子。
他輕輕側過頭,揚起唇角,美麗的微笑包含著溫柔的遙遠的憧憬,認真地回答:「是啊,我愛,很愛很愛。」
「為什麼呢……」她失落地低聲問道,「法國,法國並不是屬於你的啊,你為何如此愛它?」
雷蒙望向她,堅毅的眼神有著任何事物都不可摧毀動搖的信念,他說:「法國屬於法國的人民。不管當權執政的人是誰……」
忽地揚頭,將大卷的黑發甩到身後,遙遙望著遠方的星星,他輕笑道:「我,想要保護法國,不是為了某個人,更絕非為了國王。在我心中,法國意味著法國的人民。而我揮劍的目的,就在於保護他們!」
他深湛的目光,那一瞬,比星光更璀璨。
「這、這就是原因嗎?」她忽然感到無比的震撼,而這震撼又令她更加失落茫然,「這就是你從來都不會迷惑的原因嗎?」
莞爾一笑,他俏皮地反問:「那麼,你這些天之所以不對勁,就因為你在迷惑嗎?」
她揪緊胸口的衣裳,指甲也深深地嵌入了手心,胸口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為什麼呢‧揮刀的時候,你的眼睛從來不會閃躲和閉上嗎‧你敢直視被你殺害的人的臉嗎‧當劍刺人身體,那種鈍鈍的觸感,噴湧出的粘膩的血液,不會令你害怕嗎‧不管是被人砍殺,或是刺殺別人,這些沒完沒了的殺戮不會令你感到懷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