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等死吧!」空海瞥他一眼,恨恨說道。
「師、師傅!」玄忍不住代為抗議了,他是很討厭橘逸勢啦,但是師傅和橘逸勢可是十年交情往上的好朋友了,怎麼突然說出這麼無禮的話。
「哼,我會因為你的一句話就去死嗎?」
「不是我的一句話,是你自己命不好,」空海冷冷道,「不出家?我怕你將來落個晚景淒涼身死異鄉。」
「真的這麼嚴重啊?」善良的玄不禁擔心地看了看橘逸勢。
「是啊,本來就出身「名門」,又喜歡惹禍上身,找死也是遲早的事。」數落朋友,空海一點都不客氣。
「大師,您也學會諷刺人了呢。」橘逸勢目光一冷,一直掛在唇邊的淺笑也倏忽消失。
「是嗎?下雨那天你來晚了呢,去幹什麼了啊?」空海深凝如墨的眼眸穿透被風吹得淩亂的發絲,充滿諷刺地看著橘逸勢。
「和你有什麼關系?」
「哼,你是沒話可說了吧。」空海臉色難看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卷軸,「讓我告訴你吧,你是去永忠的寺院幫我拿這幅畫了!聽到了沒有!」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在對他吼了。
橘逸勢怔了一下,低低笑了笑,「那可謝了……」
「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幫你找到理由!」將目光投向它處,空海嘮叨道,「你這家夥知不知道有人在調查你啊……」出家人不打誑語,害他和永忠都要幫忙說謊。
「我知道啊,已經見過面了呢。」橘逸勢轉頭望向院內初綻的櫻樹,漾起一抹仿若一吹就會消失無蹤的倦淡的笑容。
「那就安分些吧,」站起身將手撐在紙門上,空海居高臨下地俯視橘逸勢,「我聽說今上最近打算請你去教恒貞親王的書法,你可別趁機做什麼讓我受牽連的事。」
笑了笑,比櫻花更為美豔的男人眸中閃爍著異樣的波動,慵懶地抬頭,對上空海擔心的視線,「那可說不准哪。像我這樣的人,還是離宮廷遠些的好,因為——」
「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呢。」
上撩的視線如暮冬之月冰冷而真實,卻有著無法察覺的絕望與寂寞……難以用一句話形容的男子時而狂狷邪惡,時而卻優雅溫文,他有多少張面孔空海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橘逸勢的危險性將令他難容於世。因此,空海笑笑,「那麼,你打算何時出家呢?」
「又是老調重彈……」
「姐姐,我是遭人怨恨的對象嗎?」
俊秀的少年雙手撐腮,向伏案寫信的智子問道。
放下毛筆,智子看了看弟弟,少年的臉上正飄蕩著淡淡的憂鬱。
「正良親王你想太多了,沒有那種事!」還在智子沉吟的時候,跪坐在案幾旁綰著袖子大力磨墨的少女已經搶先回答。
「身處高位的人難免遇到一兩次險情,但將這些都歸罪於是自己的錯就沒有必要了。」智子選擇了較為理智的答案。
「殿下的傷怎麼樣了?」不滿於智子的悲觀論,小楓更加用力地磨墨。
少年笑著動了動胳膊,「喏,說我受傷根本是他們誇張,其實只是被刀子劃破一點皮而已。」
「不管怎麼說,東宮坊的兵衛力量的確加強了不少吧。」想著自己和公主進來時受到目光嚴厲的盤詰,小楓不禁在內心惡意地補充:就是不知道這些被派來守衛的人裏有多少能賦予信任了。
「啊,說起這個……」少年的語氣有著微妙地轉變,「我宮裏是不是有小楓姐姐安插的手下呢?」
「哈哈哈哈——正良親王真愛開玩笑!」小楓心虛地笑笑。
無奈地瞪了一眼小楓,智子將話題拉到自己關心的方面,「正良,那天刺殺你的刺客長什麼樣子,你有看清楚嗎?」
「嗯?」似乎對這個問題頗感意外,正良猶豫了片刻,「怎麼想到問這個?我的事姐姐無需多慮哪。追捕刺客一事不是交由兵衛府處理了嗎?」
「正良你太天真了,」智子神情犀利,「兵位府的人只是在做樣子而已。不過礙於今上的面子,我也不好去橫加幹預。」
「這樣就好了,」少年松了口氣,「本來向姐姐求婚的人就已經不多了,若是因為我的事再將姐姐扯進去,惹出一些傳聞就更不好了。像這次的事,不是也用姐姐來做掩飾了嗎?我覺得很過意不去,盜賊夜探公主府之類的小說版本畢竟不怎麼光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