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川有些訝然的看著眼前一幕,也過去搖了搖寧遠,沒反映:「看來是真的被灌醉了。」
晴綠嘿嘿笑了幾下,帶著醉意盯著席川,眼波流轉,眉角眼梢頓生了幾分靈動:「我們接著來?」
席川被那眼波恍惚了下情緒,那明眸卻比剛剛的皓月星輝還要亮上幾分,竟有一絲不忍撫拒她的意願。只一瞬,已回了心神,轉頭對著顧清初:「看來她也醉了,你送她回去吧,我叫人安排寧遠休息。」
晴綠卻搖搖晃晃朝著席川走了過來:「別走啊,來來,我們繼續,繼續……」,顧清初搶先一步,扶走就要倒向席川的她,抱歉一笑。
晴綠眯眼仔細打量了一番顧清初,卻使勁地欲推開他:「走開,讓我喝,我很好……」
顧清初眉頭緊鎖,但似乎對這種事已經輕車熟路,他軟下語氣,微微哄著她:「別鬧了,晴綠,回家……」
「回家?回什麼家……」晴綠吃吃笑了起來,神色是從未見過的悲涼,「家裏誰都沒有,我才不要回去,不回去……」
「乖,我會陪著你,季節也會陪著你……」顧清初將她拉出門口,與席川隔開一段距離。
「你?哼,你也一樣……都騙我,把我當傻子哄……你滾開,顧清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認識他對不對,你認識他對不對,什麼戰友的兒子,全是瞎扯……」晴綠想要掙開,身子卻軟的不停使喚,任由他扶著走。
顧清初身影一僵,什麼都沒說,只是加快腳步往門外走去。
席川看著兩人的背影,也聽得了個大概,心中疑惑,卻也覺得這個晴綠實在有趣,一喝完酒,竟然會是這幅模樣,與平日也差太多了。
很多情感,往往是由好奇心開始的,當你對一個人有了想要進一步了解的念頭,慢慢地,會演變成什麼樣,便只有天知道了。
席川也是如此,他大概不會想到,就是今日這份多餘的好奇心,才將他漸漸拖入萬劫不複。
第七章
誰的秘密
夜晚的路沒有白日的繁噪,行人車輛也少了許多,一輛黑色奔馳以明顯超速的狀態馳向城西。
顧清初一手按著方向盤,一手煩躁的准備點煙,按了好幾次,卻也沒出火來,猛的將叼起的香煙捏成粉碎,又一腳狠狠踩上加速踏板,車子更飛速起來。後面頹躺著的人,身軀往前一傾,差點掉在地上,又彎了彎身,將腦袋靠在背墊上,沉沉睡去。
顧清初歎了口氣,遂降下速度。
原來她知道。什麼時候知道的,怎樣知道的,又知道多少,一連串的問題讓他心神不安,心裏的愈發不安,一直害怕著的事情,會被她知道吧。
第二日,晴綠醒來發現自己睡在顧清初的床上,依稀記起昨日的事,卻又記不得太全。直到發現貼在一旁的便利貼,寫著三個字:對不起。她看著有些淩亂的字體,想起自己昨晚的那句話,呆呆的躺回床邊,嘴角泛起幾絲苦笑。顧清初,我等著你和我開口,沒想到,自己還是忍不住了。
昨晚不過是借著幾分酒意說了出來,其間有幾分故意,誰知道呢,只是怕以後再沒這樣的勇氣了。
如果說怎麼知道的,那其實很簡單。任何事情,只要你有心去了解,總會有蛛絲馬跡。這樣的一個人,說是雙方的父親是舊識戰友,便一直照顧著自己。在顏南離開自己之後,幫著辦理父親的後事,之後自己得了嚴重抑鬱症時,他又恰巧出現,辦理休學手續,找醫生,複學時換專業,墊付各種費用,然後畢業,推薦進公司。
晴綠自小沒有母親,各們親戚雖說給些幫忙,卻也沒有這位舊識兒子那麼盡心盡責。
可是顧清初並沒有父親,他是一個孤兒。
當晴綠賺到薪水要償還以前費用時,顧清初怎麼也不肯要,想找伯父好好感謝,顧清初說父母都移民海外,其它的親戚竟是一個都沒有。雖有疑惑,卻也沒深想,直到那天無意看見福善孤兒院的感謝帖,她知道原來顧清初一直都資助著家孤兒院。
晴綠便帶著很多東西以及一筆錢去了那孤兒院,以顧清初的名義再去捐贈,與那裏的院長聊著天才知道顧清初竟是個孤兒,根本沒有什麼當過兵的父親,甚至一直都沒有任何親人來看過一眼。後來被一個律師帶走,便離開了孤兒院,那人資助他上完了大學,工作之後,也會時不時過來送些東西。
這個真相讓晴綠不知如何面對顧清初,混雜著各種複雜的情感,有著這麼悲傷的過去,他依然雲淡風輕,依靠自己的能力改變生活,也絲毫沒有任何心酸難過,一直親切溫雅,笑容可掬。
那麼,他為什麼要欺騙自己,編造一個謊言來幫助自己。他的性格,不可能會因為羞於啟齒自己的過去而絕口不提。
晴綠想著是他有自己的原因,便也沒有多問,只是對他更加的敬重。直到顧清初去美國度假,帶回來的那本畫冊。
畫冊是池晴綠最喜歡的一名池象派法國畫家的十年精選,限量版發售,除非是些高級畫廊,以及協會等,一般收藏愛好者想要買到十分不易。顧清初能買到當然不算奇怪,只是畫冊的最末頁有個小小的池章,四角方圓,緋紅色的兩個小字,清清楚楚,南池。
這兩個字,曾經成天掛在她的嘴邊,而現在,卻成了她最大的夢魘。她微微歎了口氣,那麼這次呢,顏南,你到底是無意還是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