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夜,他突然覺得異常輕松起來,不再疲憊,不再心碎,不再想著怎樣才能讓阮沁瑩從他的心裏撤退。一切看起來都很舒服。
包括。
身邊那個正仔細琢磨著新枕頭的女人……
羞辱
夜間巡視,天瀾對各個房間都檢查了一遍。踩著高跟鞋移步總統套房,想起慕容毅浩那張冷峻的臉,突生膽怯。在背地裏冒犯客人還讓人逮了正著,是誰都不會給好臉色的,天瀾完全理解。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是無論如何收不回了的。
走在林蔭小徑上專注地思索著,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來人:
「過的好麼?天瀾?」
抬頭,阮臨之似空降般站在林蔭盡頭,一如當年的摸樣,天瀾好像又依稀聽到他說:天瀾,我來接你回家。
他站在原地,微微笑得看著她,伸出雙手做出擁抱的姿勢,她快步走過去,輕輕擁著他:
「一點都不好!累!」
想起剛進阮家哪會兒,不知道吃了什麼,半夜肚子痛得讓她在床上打滾,還好那次他在,抱著她就往醫院趕。
她躺在車裏,也是像如今這般靠著他,她從沒見過那樣慌張的他,握著她的手一陣一陣地出汗,拼命叫著她的名字。印象裏,他一直是從從容容的,沒什麼事能讓他皺一下眉。第一次,天瀾感受到了除了媽媽給予之外的溫暖。
很多年後,她才明白這種感覺叫父愛。
「丫頭長大了,不喜歡工作了,那是不是,想嫁人了?!」
「才不是!」
天瀾躲過他欲拍向自己腦袋的大手,側身攬住他的一只胳臂,與他並肩向前邁進。
「不是說下星期回來麼?」
「想家裏的那個公主了唄,有什麼辦法?」
他故意誇張地瞄了天瀾一眼,天瀾笑起來,踮起腳在他的頰邊蜻蜓點水般印了一下。阮臨之有些怔愣,以前是莫名的渴望被她叫一聲爸爸的,她卻從未開過口。直到如今,也從不曾聽她喚過。可是,剛才的舉動,還不能說明什麼麼?夠了,真的夠了。
他仔細瞧著天瀾,比離開的時候胖了些,白白靜靜的樣子,卻是他看得歡喜的。再也不是初時幹瘦的女孩了。
「今天住這裏麼?」
「不,回家,我是來接你的。」
「那可要晚了,我今天夜班,要不你先回車裏等等?。」
「喲,剛見面就趕人了,我就這麼見不得人啊?」
「就是太見得起人才麻煩。」
阮臨之知道她的顧慮,約好等車的地點便離開了。
天瀾不想讓阮臨之等太久,匆匆走向套房,按了門鈴,許久都沒人回應,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氣,剛一轉身,慕容毅浩像是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黑色T-SHIRT加深藍牛仔褲,穿了雙拖鞋,一副休閑打扮,迥然另一翻格調。
盯著天瀾看,也不說話。天瀾討厭那雙眼,似乎心裏想的東西都被這鋒利的眼看穿,自己在他面前像是徹頭徹尾的透明人,這種感覺不爽極了。
「天瀾小姐,這麼晚了,還來巡房?」
「是啊,例行的工作,慕容先生剛回來?」
「一個人,閑得無聊,就去下面的林蔭小道散散步。」
「哦?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