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目光掠過那幾名跪在地上、全身發抖的婦人,她淡淡地道:"歇了一夜,今早小格格已經沒事了。"
那幾個婦人明知道不是事實,卻因為心頭有鬼、不敢噴聲。
"多虧姑娘,要是靠這幾個奴才,舍妹就要流落街頭,任人欺淩了。"他盯住她的眼,企圖攫住女子遊離的視線。
"格格安全回府,民女該告辭了。"完全沒注意到男人的企圖,她雲淡風輕撂開眼,淡淡地道。
"還沒請教——姑娘貴姓?"他攔住她的路,擋在她面前。
她過分冷淡的反應,已經第二度引起他的不滿。
抬起眼,她凝住他、片刻的沉默像是在確定他眼中的慍怒。
"珍兒。"終於,她輕輕道。
允堂咧開嘴,邪氣的鳳眼溫吞地挑起——
"原來是珍兒姑娘。"低嗄的嗓音挾了一絲慵懶,眾目睽睽之下,他忽然撩起一繼她肩上的發絲,灼亮的眼鎖住她清清淡淡的眸子。沒有退避或顯得羞怯,珍珠凝立不動,男人突然而來的輕佻舉止,並沒有讓她驚慌失措。
他要做什麼?珍珠可以猜到一半他的居心——大抵自負的男人都受不了女人冷淡。可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無心。
因為無論如何,她都明白這世界上沒有奇跡、沒有俊男配無鹽女的傳奇。揚嘴輕笑了笑。之所以,對他的輕佻不掛心懷,她的理性和冷靜,來自於她對這世間的人性,有太深刻的了解。
這確然不是允堂意料中的景況——
她有若置身事外的冷靜,讓他的手勁突然失控地加重——驀然扯痛了珍珠的頭皮。
疼痛並不好受,但此刻,珍珠卻有失笑的沖動……
她不該太淡然的!
像他這樣的男人並不習慣拒絕,她該表現出愛慕和羞怯,甚至因為他願意同自己說上一句話,而表現得欣喜若狂!
"貝勒爺?"
她皺了皺眉頭,就算沒有"感覺",她也該有"痛覺"。
正當珍珠考慮是否該順從他男性的意志、演一場即興的戲,允堂已經撂開揪緊的發絲。
"感謝姑娘救了舍妹。"他俊美的臉孔陰晴不定,忽然想起來,這個女人曾經讓他碰過一個紮實的軟釘子。
"小格格的身子不好,吃了一味藥,短時間大概不礙事了。"淡定的眼眸飄飄地瞅住他,她假裝沒留意到他語氣的不悅。
沒事般蹲下身子,她自顧自地柔聲對小女孩道:"下回別再一個人出府了,明白嗎?"
"姐姐……"姐姐要走了嗎?寶嬪不希望她走。
小女孩殷殷企盼的眼光珍珠自然明白。撥開小寶嬪額頭上的發絲,珍珠凝神細瞧,那裏已經沒有半點傷疤。
"別這樣。您是格格、咱們身份不同,終究要分開的。"她歎息。這幾日小女孩已經同她培養了感情。她同情女孩,也知道身子殘缺面臨的處境,可盡管這孩子可憐,也只是一只棋,她不該心軟……
"姐姐……別走。"
小寶嬪拉住珍珠的衣角,乞憐的眸光牽絆住珍珠的心。
"她喜歡你,你忍心讓一個小女孩失望?"允堂低嘎的聲音傳過來。珍珠抬起眼,望進男人濃鬱的眼底。
他想做什麼?"貝勒爺希望民女留下?"她問,口氣輕輕淡淡的,星眸半垂。
"別誤會了。"他上前一步,挪揄地咧開嘴。"是寶嬪希望你留下。"她笑了,抬眼盯住男人,清冽的眸子沒有閃躲,凝著一絲慣常的冷靜。"民女……自然不忍心讓小格格失望。"
她當然會留下,這早在她的"計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