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輕細的氣聲從頭頂上方傳來,小寶嬪畏縮地抬臉仰聲音來源……
然後,珍珠溫柔的眼睛,讓寶嬪不自覺地卸除了心中的恐懼、小小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偎緊她。
縱然寶嬪心裏頭其實很怕、很怕……可現下,她似乎在黑暗中看見了一線光明,她的軟弱突然找到可以支撐的力量。
寶嬪忽然知道……
往後,就算自己再害怕,也不必躲在黑暗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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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留下了,珍珠知道,他肯定已經起疑。
可不管他打算怎麼對付自己,允堂貝勒的想法不在她照顧的範圍內。
她只知道,"東西"拿到手才是自己重返佟王府的目的。只待事情一辦成,她隨時可以脫身、回到教中複命。
入教十年,教眾沒人知道珍珠的異族身份,除了鳳璽主子。
過去好些年,她潛藏在恭親王府那時期,鳳主子不曾來麻煩過自己,總是讓她過想過的生活、安心留在她阿哥的身邊——
恭親王府的德倫貝勒,珍珠骨血至親的阿哥,可一直以來她卻無法認他,因為漢滿不兩立。
她的血液裏流著半滿半漢的血統,可對她來說,漢比滿還至親。因為她自小就被白蓮教收養、同時背負了娘年輕時叛教的罪名,她得還清娘欠下的債——
出任白蓮教的聖女。
原來,她與白蓮教本就血脈相連,是早已注定的命運。
既身為白蓮教聖女,畢生以反清複明為生存標的,她的人生就不再是自己、而是屬於聖教的。
聖教教女,清白無染、碧潔無瑕,聖德如出水清蓮般高潔。
世間上,那些什麼情啊、愛啊……在她的教規守則裏是罪惡的東西。
好似娘,不惜為恭親王叛教,可惜她的"爹"過世太早,爹一死,娘和當時尚在娘胎裏的她,立刻遭到恭親府嫡福晉追殺,走投無路下只得隱姓埋名、逃奔天涯,日夜生活在恐懼中。
直到師父找上了娘,救她們母女唯一條件就是——在不久的未來,她必須接任白蓮教聖女,代母贖罪。
女人,似乎總為了男人而心甘情願失去一切,以為能得到幸福。娘也失去了一切,可最後卻落得出家為尼,那男人死後不曾留給娘什麼,生前更不曾顧念過娘的安危、替她安排一條退路,她絲毫瞧不出娘的癡情得到了什麼好處。
所以,她發誓不重蹈娘的覆轍。
成為聖教聖女,可以說是她心甘情願的選擇。她的命運得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不是旁人、更不是男人。
"寶主子,您該不會把那日在廢宅裏的事兒,同任何人說吧?"
壓低的聲音從"寶津閣"後軒那片土牆外滲進來,珍珠住的屋子就在"寶津閣"後軒,因為距離太近,這兩句話清清楚楚傳進珍珠的耳朵裏。
她遲疑片刻便從椅子上起身,悄聲走到窗邊,貼著窗欞而立。
"你想做什麼……"寶嬪害怕的聲音顯得軟弱。
"倘若寶主子夠聰明、知道嘴巴該閉緊,那咱們就什麼也不會做。"當日那名領頭的紅衣婦人站在幾名傭婦前,寒著聲冷笑,猙獰的臉孔泛著青光。
小格格這會兒還小、可以擺布,可倘若她大了呢?上回犯的事她肯定記在腦子裏,將來絕對是無窮的後患!
"我不會說,我什麼也不說……"寶嬪跛著腿,退到閣後的水池子邊,臉上罩了一層深深的恐懼。
"那最好!"牡衣婦人說這話時,帶笑的臉卻顯得陰沉。"不過……那個送你回來的。丫頭,到底知道了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