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輕描淡寫的把話擋回去,雖然讓‧O璃暫時松了口氣,可皇上卻把話鋒轉向了她──「婧兒,昨夜‧‧做了什麼,惹得額駙不高興了?」皇帝以開玩笑的口吻質問著‧O璃。
‧O璃紅了臉。
皇帝使個眼色,左右的人全識相地悄聲退下。
「婧兒,詠春是‧‧的貼身宮女,這裏沒半個外人,有話‧‧就直說。」玄燁沉聲庫爾陰鷙的眸光斜斜刺向她,她看得出來他的眼中充滿了質疑和不信任……天知道她多想說實話!
她寧願傷到自己,可卻無論如何不能不顧及皇阿瑪的面子、更不能──更不能害了她軟弱又無奈的額娘啊!
「昨夜……」垂下眼,也避開庫爾鷙冷的眼神、然後屏著氣說出早已預先想好的答案。「昨夜……昨夜裏自倆還好好兒的,兒臣也不明白……不明白怎麼就惹額駙生氣了。」囁嚅地回話同時,她紅透了臉兒。
言下之意,昨夜兩人已經「好好兒的」圓過了房、也「好好兒的」同睡了合歡了……「睜眼說瞎話!」庫爾眼中迸射出凜冷的寒光。「昨晚我醉得倒頭就睡,何況她身上的喜服都還沒脫,我又怎麼破她的身、﹃好好兒的』同她上了床?!」庫爾冷冷地接腔,說出口的話輕蔑得近乎侮辱。
他出乎意外的冷靜。
左右他們是准備把這個假格格贓給他了!就算他再激動、再生氣,只會稱了這些滿賊的意!
‧O璃縮著肩頭、揪著心口,虛弱的退了幾步。一聽見他不堪入耳的輕蔑言詞,她的雙頰轉眼間蒼白得近乎透明。她知道自己冤了他,在皇阿瑪面前被逼著說出那話時她壓根兒不敢想他會原諒自己,可卻沒料到他的反擊是那麼地不留情面、而且殘忍。
「額駙,」玄燁的態度依然從容,口氣卻冷硬了些許。「你的意思,莫非是指責婧兒拿自個兒的清白贓了你?」
庫爾‧起眼,他還沒接腔,‧O璃忽然沖上前丟揪住他的衣袖──「求求你別發瘋了好不好?我承認、我承認就是了──總之昨晚是我不好、是我使了性子,可誰讓你喝了滿身酒氣、熏得讓人受不住呢?況且到頭來你不也稱心如意了?為什麼這會兒還要瞎鬧呢?」她陪笑著,仰著臉、不顧羞恥地同他扯了一段虛構的閨房情事。
他瞪著她,瞪著她那張近乎慘白的巴掌小臉蛋兒,那瞬間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大清格格居然如此不顧羞恥、低賤卑顏到這等地步──當然,很可能她根本不是什麼「格格」,只不過是一個用來替代十四格格的賤丫頭,為了生存、為了不違逆她的「皇上」,所以任何下賤、無恥的謊都說得出口!
「別鬧了……」兩只手揪著他的衣袖子,‧O璃低聲下氣的懇求近乎卑微。「求求你,往後再也不會了……」
庫爾英俊的臉孔抽搐著,一連串的咒罵幾乎要脫口而出,但不知道為何……她眼中那抹虛偽的哀求,竟然荒謬地阻止了他的出言不遜。
她繼續溫言軟語地說著些無關緊要、不知所以的話,一雙迷迷蒙蒙、水光瀲灩的大眼睛卻做著最真誠、無聲的哀求。
不肯承認自己被那雙眼睛打動,她那該死的、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兒雖然堵住了他的口,卻讓他更火大──「即然‧‧肯在‧‧阿瑪面前認錯……」瞪著那張虛情假意的小臉蛋兒,他幽幽地吐話,一字一句清晰卻冰冷。「那,這回我就不計較了。」
‧O璃清澈的眼底熨上深深的迷離。雖然他說不計較了,同他話裏的冷瑟莫名地讓她胸口掠過一陣寒意,更何況她不明白他原諒自己的理由……抽離她那對從迷蒙轉為深疑的眸子,他抬起眼,那陰冷的眸光不露聲色地對上玄燁──既然他們硬要說這是個格格,那麼也等於給了他機會羞辱大滿清朝──現在就算他們肯認錯,他也不會罷休了!
他決定好好回報這個大清「格格」和這該死的滿清狗皇帝!
第三章
回到大漠,是庫爾新婚當天做的決定。
‧O璃知道這是皇阿瑪樂見的結局,因為這個決定就等於額駙接受了事實。所以她不置一言,同意讓她的「夫君」決定她的命運。
不知道為什麼,‧O璃總覺得自個兒欠他的。
就在新婚夜那晚得知他對十四阿姐的深情之後,‧O璃對於自己答應皇阿瑪騙他一事,心底開始有了深深的內疚。
但在命運的撥弄下,她同樣只是一顆無奈的棋子。
現下她終於深深體會額娘的話、明白何謂身不由己的苦衷……她的行李在出閣前已經收拾妥當,准備好出嫁第二日遠行到蒙古。
即將隨她北行的嫁妝,有百匹禦賜的駿馬、百名秀女、二十名宦臣、以及百來箱陪嫁的妝奩。
這麼豐厚的嫁妝大概是皇阿瑪給她的補償吧!‧O璃心底苦澀地想。
「格格您就盡管放寬心、什麼也別想了,總之咱們同額駙回到他家鄉後您就多下點功夫服侍,日子久了額駙自然會明白格格的好,到那時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什麼也抵不過夫妻間的恩情。」馬車上,隨行的詠春安慰她。
「但願如此。」‧O璃苦笑。
馬車住北行了半日,晚間有人來敲‧O璃的房門──「誰啊?」詠春正服侍‧O璃更衣,揚聲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