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燕咯爾可不容有人汙蔑自個兒的主子,他上前打算教訓叛逆不道的奴才。
「說下去!」段寅僵硬地冷著聲制止燕咯爾。
「是你讓我說的,那我就說了!」心宓從泥地上爬起來,悄悄退了兩大步。「「如果不是你太嚴厲、就是你大苛刻,我從來沒見過一個本來滿口髒話、粗魯惡劣的孩子,見到父親卻一反常態,活像見了鬼一樣,變得退縮、畏懼!」
「滿口髒話?粗魯惡劣』?」燕咯爾張大了嘴喃喃重複一遍。
在他的眼中,小小姐是全天下最文靜、乖巧、漂亮的小女孩,怎麼也不可能跟「滿口髒活、粗魯惡劣」扯在一塊兒!
燕咯爾當然不知道,段嫣兒所有的文靜、乖巧全都是在她爹面前裝出夾的,私底下段府裏的長工、丫頭全都被這個六歲的孩子呼來喝去,段嫣兒從來不把他們當人看。
「你的意思是,嫣兒是一個說謊、卑鄙、低劣的孩子?」段寅‧起眼,不帶感情地陳述。
打從六年前這個孩子一出生起,他從來沒想過她,更沒關心過他的「女兒」。
他甚至憎惡她的存在。
如果當時他人不在西夏、而是在中原——他會讓雲姬打掉肚子裏的孩子,不會留著這個孽種讓自己蒙羞!
心宓皺起眉頭,有些困惑。
如果姓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個怎樣的孩子,聽到這麼嚴厲的指控,他的反應應該很激烈,可是他卻冷靜得顯得太無情了!
「如果你的女兒是一個沒教養的小惡魔,你這個作父親的絕對該負最大的責任!」心宓故意把過錯全推到他身上,就是想看到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燕咯爾聽到她的話卻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小惡魔」是什麼意思他不懂,可「沒教養」這三個字他當然明白!
他從來沒見過有哪個男人膽敢對主子這麼說話的,更何況對方是個柔弱、身分卑賤的女子!
「我懷疑,有沒有人教訓過你這張該死的小嘴!」段寅不怒反笑,壓低了沙啞的嗓音,粗嘎地低語。
還沒刮除的青髭在他剛毅的臉部線條投下陰性的合影,他冷峻的語調讓心宓不自覺地又後退了一大步。
「是你讓我說實話的,更何況被誣賴的人是我、該生氣的人是我!」她一邊後退、一邊找躲避的屏障,以防他一掌劈下來的時候,自己完全不能反抗就被剁成肉醬。
「你可以不必護著嫣兒。」他冷冷地說,冷靜的眸子像蒼鷹一樣瞪著她一步步後退的舉動。
「你可以跟我道歉!」心宓不怕死地反過來要求他。
段寅眸光一沉,瞬間迸射出一道殺人的冷光——「別惹怒我。」他抑著脾氣警告。
「孩子會說謊絕大部份是為人父母的錯,你跟我道歉本來就是應該的!我從來也沒見過你這麼不講理的人,難不成嫣兒說謊是我的錯?你還指望我開口道歉?」確定自己已經退得夠遠,心宓肆無忌憚地講起道理。
燕咯爾已經完全呆住了,不自覺地冒出了一身冷汗……這個醜臉黑丫頭大概不知道,他的爺兒一身的武功,輕而易舉就燒一掌解決一條山大蟲……「你要我跟你道歉?」段寅一直背在身後的手移到了身前,他剔亮的眼珠子燃燒著的烈的火光。
燕咯爾心裏開始有點同情這個魯莽、愚蠢的黑丫頭。
「如果你肯道歉的話,表示你還算明理。」如果他道歉,她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諒他。
接下來段寅說的話,差點兒讓燕咯爾的眼珠子掉出來——「嫣兒的頑劣,我無話可說。至於你的損失-一我會賠償。」這已經是他忍讓的極限。
他是段府的主子,當然清楚府裏的大小瑣事,嫣兒對下人的惡形惡狀他不會不知道。
他坐視那個孩子變得粗野、卑俗,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想「管教」她。
燕咯爾不明白主子為什麼不發怒,在他看來,這已經是給一個奴才天大的恩惠了!
但顯然的,這個笨丫頭卻不懂得見好即收;
「賠償?」心宓卻對他的「施舍」非常不滿意。「我剛才說的是道歉——」
「別得寸進尺!」段寅打斷她的話,態度轉起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