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科幻

 音極

 悠世 作品,第2頁 / 共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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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截住了他的話頭,「你知道江湖裏什麼樣的人才能算是高手?」

他依然輕輕笑著,「我雖不懂江湖的事情,但是卻有聽琴的人給我講過江湖的傳聞。最頂尖高手,當屬西疆砂磬、東湖沉焰、北玄泣天和南山月影。」

他沒有一上來就報西沙七劍和鷲峰三少,說明還真是聽過不少。我卻不服,有些好勝地頂了回去,「這四個人確實是頂尖高手,不過卻還有一人,是絕世高人。這四人中任意一人都無法將其擊敗,傳聞只有沉焰和泣天二人聯手曾將其勉強牽制。」

他卻沒有驚訝,只是看著我。我心底一下低落,不過連這個都知道吧。而這時,他的臉突然耷拉了下去,「真的不知道,你不是逗我吧。」

我驟然得意了,「沒聽說過就對了。此人居於蝶穀,名為極音。總是一身白衣,絕招貌似也與聲響有關,所以名字裏有個音字。」我頓了頓,看向冬允,「據說琴技也是天下無人出其右。」

他怔了怔,然後笑笑,「名字蠻好聽,但我從未聽說過這樣一位琴師。」

「好聽歸好聽,蝶穀極音卻是強得不得了。除卻砂磬、沉焰、泣天和月影,還沒有人見過極音還能夠活下來。」

「真是令人心有戚戚。」他抱著琴,俊俏的面容舒展著,如履清風一般跟著我。

我瞥了他一眼。一個琴師,卻沒有琴師的樣子,背著那麼重的琴,趕起路來卻如此輕松。我心下起了疑,於是行路時假裝伸手去碰他,一邊又偷偷放了真氣來探他的底兒。但是真氣放出去,碰到他就散了。這個人不僅不擅長武功,恐怕一點兒功夫都不會。若是高手,真氣放過去就碰不到底兒,若是不如自己,真氣很容易就能探底,對方幾斤幾兩也容易明白,而只有啥都不懂的白丁,關節筋脈都沒打通,真氣放出去才會散了,浪費進了空氣裏。

我白了他一眼,囑咐道,「小心地跟著我,你若出了事兒,救你可麻煩。」

他又是一愣,隨即點點頭。


  

我們又走了兩個時辰,天氣有點熱,我已經出汗了。我心想,估計這個琴師也快不行了,我便提議二人一並到前方山穀內的小鎮留宿。客棧的名字叫悅來,這種俗氣的名字聽起來就好象黑店。一進門,老板娘果然曖昧地看著我倆——尤其是冬允,一邊抽著煙鬥,酸溜溜地說,「哎,客棧今天大滿,二位只能擠一間了。」

我從行囊裏拍出一塊玉來,放到她眼前的櫃台上。

她看看玉,又看看我,「真沒辦法,若實在不方便,就讓這位抱琴的小哥和奴家擠一擠,奴家不介意。」

我攤攤手,無所謂地看向冬允。看他一副有點急得不知怎辦才好的樣子,心裏又有點得意,但臉上還是裝著為難的樣子,「真是的,想想辦法。」

老板娘挑起蘭花指,煙鬥指指大堂,「這也怪不得奴家不幫忙,你們也知道,這個鎮子旁邊就是蝶穀,蝶穀大霧,終年不散,每年只有這幾天能有機會靠近,這些八成都是旅客。」

我隨著她煙鬥的方向看向大堂,獨眼的、禿頭的、絡腮胡子的、長須及地的、虎皮纏身的。五花八門的長相,唯有的共同點是人手一樣家夥。老板娘,竟然騙他們說這些人來蝶穀是看風景的。我不由在嘴邊掀起個弧度,卻沒有心思戳穿她,「過不了幾天就會空出房來的,在那之前,我們就將就下。」

她吐了口煙,一邊收起我那塊玉,一邊對冬允拋了個媚眼,身子一扭,從櫃台下面拿出把鑰匙來,「二樓拐角的那間,客官睡好。」

我接過鑰匙,一旁的冬允正看著我發呆。他的眼睛特別好看,烏黑烏黑的閃著清澈的光芒。我臉上一熱沖他揮揮鑰匙,「走了。」聽到我的聲音,他仿佛剛從夢裏醒來一般,微微一笑,便抱著琴跟著我上來。

老板娘不厚道,我那麼好的一塊玉,她卻給了我這麼小的一間房。房間小不說,卻還只有一張床。我的臉立刻就沉下來了,從床上扔了被子到地上,「冬允,不然你睡地上,不然我睡地上,你看著辦吧。」

他又是一愣,沒動,也沒說話。我有點惱了,「難道還想一起睡床?」

我這句話說得有點直白,他好像做夢一般看著我,聽過我的話,反應了好久,才默默地抱著琴走到牆邊,慢吞吞地鋪起被子。看著他清瘦修長的背影,我突然心中有那麼一絲莫名的不忍,可轉念間又狠下心來。就算是琴師也是男人,還有讓我一個女子睡地上的道理。當下我就爬上床,背沖著他,用被子蒙上了頭。

但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和一個男人獨處一室過。每每想到冬允就在我身後,想到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正看著我,我就莫名地覺得如芒在背,怎樣都睡不著。就在我以為這晚上就要在失眠中毀了的時,困意突然襲來,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沉沉睡去了。夜半似乎聽到樓下吵鬧,心裏有點擔心,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沖著地上叫了聲「冬允」,沒聽到回答。我強睜開眼睛,似乎看到他抱著琴躺在那裏,就覺得放心了,一合眼,又沉沉睡去。


  

第三章


早上睜眼的時候,還真的看到他抱著琴躺在那裏。

陽光灑進屋子,他烏黑的頭發散在額前,細長的雙目合著,棱角分明的嘴唇微微抿著,俊秀極了。我盯著他那麼幾秒,突然覺得臉上要燒起來了一般。我當下扭過頭,拿起我的劍,推開門就蹬蹬蹬地跑下了樓去。大堂裏卻非常安靜,遠沒了昨日的熱鬧。老板娘面如桃花,親熱地說,「房空出來了,少俠再給我一塊玉,便給二位換到兩間上上房。」

她肯定一眼就看出我是女兒身,今兒叫得這麼親熱,果然是要坑我的錢。我是無所謂錢的,反正錢在手裏就是要花了,花不幹淨,也帶不去。我就又扔給她一塊玉,囑咐她安排兩間相鄰的廂房。

昨天那群彪猛的人不知何時離去的,早晨的客棧空空蕩蕩的。我坐著慢悠悠地喝茶,太陽升高了,才又陸陸續續地來了人。冬允好像還沒醒,我便繼續喝茶,想著自己的心事。

突然桌上放了一把劍,我還沒來得及抬頭,已經有個白襯黑衣的男子坐在了我對面。我一愣,剛想開口說這裏已經有人,他卻扭過頭去,對老板娘揮揮手,「給我來兩壺酒,這位姑娘的賬都記在我頭上。」

他這樣一說,大堂裏不少人就都看向我。我扮男裝向來都不倫不類,幾乎稍有眼力的人都能將我識破,但大家也都給個面子懶得揭穿我。而如今,他這樣點了出來,大堂裏竟然還有人對著我吹起了口哨。他嬉皮笑臉的,一邊吃著花生,一邊把花生皮兒隨便地扔到桌上,還鼓起臉氣兒,一吹,花生皮兒就連滾帶爬地紛紛飄落在了地上,「你也是來蝶穀找極音的?嘖嘖,這麼秀氣的丫頭,不要爭這個功了,把命搭上就不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懶得理會他,想要起身回房間去。他無賴一般地過來抓住我的手腕,繼續說,「喂喂,別著急走,不如和我聯手吧?自己去和那個妖怪玩命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