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叛了紅龍,最終只有死路一條,而且不能永生。 這一點,你之前想到過嗎?」嚴絲挺直了胸膛,雖然處於失敗的頹勢之下,語氣卻仍然嚴厲。 巴克納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反手抽出一柄手槍,哢嗒一聲子彈上膛,冷冷地指向嚴絲的眉心。 「殺了我,並不能改變你的命運。 我們都是在紅龍面前發過血誓的人,誓死效忠於他,直到死後重生。 開槍吧,早死、晚死沒有什麼分別,或許等到重生之後,我還是你的上司。 接受『保龍計劃』這一任務時,紅龍說過,八虎將要永遠聽命於鳶尾花,你總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嚴絲盯住巴克納的眼睛,如同一位高明的馴獸師,無論面對何種猛獸,總能鎮定自若,揮灑自如。 巴克納無言地閉上了眼睛,右手食指在手槍扳機上摩挲了數秒種,去始終沒有勇氣扣下去。 「幹掉她,我們離開這兒?巴克納,你在猶豫什麼?」司徒守又一次按捺不住了。 只要開槍殺人,巴克納等人就沒有退路了,只能在反叛紅龍的歧途上一直走下去,徹底遂了司徒守的心願。 「我只需一顆子彈,就能轟碎你的天靈蓋,但我不想那麼做。 你說『空氣之蟲』沒有解藥,世界上總該有人明白這種邪惡東西是怎麼來的吧?難道所有的人,包括……包括紅龍在內,只能等死,然後把自己的命運交給未知的黑死星來拯救?團長閣下,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還不想死,八虎將總不能全部死在這裏……」巴克納緊閉的雙眼裏忽然湧出淚花,這個曾令聯軍大人物心驚膽寒的著名殺手,此刻情緒急轉直下,近乎崩潰,暴露出了人性中最脆弱的一面。 司徒守被嚇了一跳,立刻閉嘴,悄悄後退了一步。 我從許多內部資料上看到過八虎將的經典戰例,他們八兄弟是華裔和阿拉伯人的混血後代,天性中遺傳了大漠民族的悍勇,每一次都能圓滿完成紅龍交付的暗殺任務,從來都不知道「恐懼」二字是什麼。 「你怕了?」嚴絲悵然低語。 人類對於死亡的畏懼是與生俱來的,即使那些自稱「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匪猛將,也不過是抱著「狹路相逢勇者勝」的信條去拼去賭罷了。 相信巴克納在逃亡過程中一定曾經不斷地反思過,看得越清楚、想得越長遠,越對未來充滿了無法承受的畏怖。 「我不想……死……」巴克納垂下頭,滿臉涕淚橫流,但那柄槍仍舊抵在嚴絲額頭上。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之後的漫漫等待。 有時候我會想,假如在無邊無際的暗夜裏有人作伴,彼此扶挽著一起等到天亮,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巴克納,你的兄弟們已經先走一步,我想你也不會令他們失望,對不對?」嚴絲的聲音如同歌劇裏的詠歎調一樣柔美,帶著說不出的旖旎,像一陣和爽的秋風,在平台上緩慢地蕩漾開來。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巴克納抬起頭來,眼神中充滿了巨大的悲哀和迷惘。 「現在——」嚴絲抬起右手,托住巴克納的腕子,令槍口指向他自己的太陽穴,「扣下扳機,一切就都結束了。 所有生命無法承托的痛苦與災難,都在一瞬間消失。 那時,你就可以卸下沉重的包袱,安心去睡了。 」 很顯然,她用的是一種比司徒守的催眠術更厲害的武功,類似於中國古代的「移魂大法」。 如果巴克納自殺身亡,他的手下自然會鳥獸星散,不足為患。 我用眼角餘光向四周掃了一眼,那些抱槍凝立的殺手們半數以上是伊拉克人,但無法分清哪些是暗殺團的老部下,哪些是來自薩坎納教的教眾。 巴克納的食指顫了一下,順從地勾在扳機上,一點一點向後扣動。 「喂喂,巴克納,你清醒些,別被她催眠了。 看著我,看著我——」司徒守狂叫起來,從側面前沖,企圖插在嚴絲和巴克納之間,隔開兩個人的對視。 就在刹那之間,嚴絲的右手霍的一長,按在巴克納頸下,一捏一拗,哢嚓一聲,竟然硬生生地將對方頸骨折斷。 距離較近的幾名殺手驀的揚聲怪叫,但卻沒有合圍上來,而是丟下武器,向門口飛奔逃逸。 司徒守沖近,巴克納的身子搖晃著頹然而倒,嘴角已然湧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巴——」司徒守叫出了一個音節,嚴絲探出左手,大拇指快捷如閃電般壓在他的喉結上,稍稍發力,司徒守就喘不過氣來了,乖乖立定站住,不再大呼小叫。 我在巴克納中招時,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大步後退,挑起殺手拋下的一支長槍,毫不猶豫地向遠在大廳西北角橫梁上的狙擊手射擊。 在小規模遭遇戰中,狙擊手是一個獨立的作戰單位,具有與指揮官持平的自主性,能夠自由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巴克納死了,狙擊手的第一反應會是射殺凶手,但那兩名偽裝得很成功的年輕人慢了一步,兩張胡茬遍生的臉龐在我的瞄准鏡裏一閃,隨即以自由落體之勢摔在地面上,只有沉悶的槍聲在大廳裏激起了短暫的回音。 大部分殺手選擇了逃走這條路,看來巴克納的管理能力並不出眾,沒有攏絡住這群人的真心。 當他們對紅龍的信仰和崇拜徹底消失後,除了為錢賣命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保存好自己的命,等有了機會再賣給出更高價錢的人。 「司徒,我說過,咱們的合作結束了。 你非但沒有離開港島,反而跟叛軍在一起,又准備與薩坎納教相勾連,實在讓我有些傷心。 其實我們曾有機會保持友好的朋友關系,一直保持下去,相互幫助,相互捧場,可你卻親手破壞了這種大好局面,逼得我走最不情願的那步棋。 這一次,希望你不要怪我。 」 嚴絲的語氣淡漠得像已經融化的冰,沒有絲毫暖意,只有令人心驚膽寒的陰冷。 她能一招齧斷巴克納的頸骨,舉手之間殺掉司徒守更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一樁小事。 「沈……沈大哥,救命,救救我……」司徒守身子一晃,聲嘶力竭地大叫了一聲,隨即喉結被重新控制住,無法呼吸,幾秒鐘內臉色就變得鐵青一片。 大廳裏只有我們三個還平平安安地站著,除此之外,便是滿地狼藉的屍體和廢車,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破爛攤子。 也許在司徒守的預想中,倒下的應該是我和嚴絲,他們才是高高在上的勝利者。 世事無絕對,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 做為勝利者,我並沒感到劫後餘生、殺盡強敵的喜悅。 相反,看到屍體的時候,我心裏總會翻滾起一陣無聲的厭倦,因為殺人是最殘酷的一件事,若非形勢逼人,我寧願自己撤離,給巴克納等人以生存空間。 「放了他吧,讓他走。 」我不得不開口。 司徒開死了,基於朋友間的道義,我必須讓司徒守活下去,以彌補我對他哥哥的歉意。 那時候,如果我沒有逼問司徒開什麼,他或許能活得更長久一點。 第33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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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醫古墓》
第3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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