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拉吻他,擁抱他,拖得那麼緊,緊得他透不過氣來。 「別怕。 」他低聲對她說。 「我無法控制自己。 」麥拉哽咽著。 「我知道。 」他明白即使麥拉抱得再緊些,勒斷他的肋骨,他的哮喘也不會發作,他的粗重的喘息聲也消失了。 「我知道,麥拉。 」 出租車司機按了按喇叭。 「你會打電話嗎?」麥拉急切地問。 「如果可能。 」 「艾迪,你真的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要是他能,他得講多少才能讓麥拉放心呢?「麥拉,今晚我接到麥克的電話,我們聊了一會兒,一切都圍繞著兩件事。 麥克說那個怪物又出現了,問我能不能去。 麥拉,現在我發燒了,你用什麼退燒藥也不管用。 我喘不過氣來,我的哮喘噴霧劑也無濟於事。 因為我的病不在咽喉,不在肺,而在我的心裏。 如果可能,我會回來。 可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站在破舊的礦井口上的人。 下面隨時可能會塌方,而我站在井口同光明告別。 」啊,上帝!這些話也許能安慰她。 「不,」艾迪最後還是拒絕了麥拉的請求,「我不能告訴你所發生的一切。 」 麥拉還沒來得及追問,艾迪轉身大步離去,越走越快,幾乎跑著進了出租車。 汽車調頭開上大街的時候,麥拉還站在門口,一個高大的黑色剪影。 艾迪靠在後坐上,渾身不住地顫抖,回想著剛才的那一場夢。 夢?上帝,如果那只是一場夢。 可那分明是清清楚楚的記憶。 那幽幽的綠光,渾身腐爛的麻風病人在一個名叫愛迪。 卡斯布拉克的小男孩後面緊追不舍,穿過地下隧道。 在夢裏他跑啊,跑啊。 當時他只有11歲。 突然他聞到一股死亡的味道。 有人劃著火柴,他低頭看見一張腐爛的臉。 那孩子叫帕特裏克。 霍克塞特,1958年7月間失蹤了。 蛆蟲在他的臉頰上爬來爬去,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他忍不住將頭轉向一邊,看到兩本泡得發脹,長滿綠苔的課本。 艾迪撕破嗓子尖叫。 那個麻風病人粗糙的大手摸著他的臉,猛地伸進他的嘴裏。 艾迪猛然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不是在德裏鎮陰暗的下水道裏,而是坐在飛速開往羅得艾蘭州的列車前方的餐車裏。 外面月光皎潔。 艾迪看著車外美麗的月色下沉睡的大地。 三三兩兩的房屋,有時一片房屋。 都黑著,只有幾家亮燈。 那燈光在皎潔的月光下顯得渺小,矯情。 「他總認為月亮在跟他說話,」艾迪突然想到,「亨利·鮑爾斯。 上帝,他瘋了。 」艾迪想亨利·鮑爾斯現在在哪裏。 死了?坐牢了?或者在中部的什麼地方四處流浪?殺了某個讓他搭車的司機,搶了錢財? 可能吧。 在哪個州的收容所?亦或賞著即將圓滿的月色?跟月亮談話,聆聽只有他一個人聽得到的回應?艾迪覺得這更可能。 他不禁哆嗦了一下。 「我終於想起了我的童年。 我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度過那個死亡籠罩的1958年的暑假。 」他覺得現在他能想得起那個夏天裏的每一幕。 可他不想去回憶。 「上帝,要是我能徹底忘記那一切就好了。 」 他的頭抵著髒兮兮的車窗,一只手軟弱無力地握著他的哮喘噴霧劑,仿佛握著一個宗教信物,茫然地注視著飛駛而過的夜色。 「去北方。 」他想。 「不,不是去北方。 因為我坐的不是火車,而是一部時光列車。 不是去北方,而是回到過去。 「 他仿佛聽到月亮低聲地抱怨。 艾迪。 卡斯布拉克緊緊地握住他的哮喘噴霧劑,感到一陣暈眩,閉上了眼睛。 6 貝弗莉·馬什。 電話響起的時候,湯姆幾乎要睡著了。 他掙紮著翻了個身,想要去抓聽筒,可是卻碰到了貝弗莉的胸口,她也爬起身來要去接電話。 湯姆的頭又落到了枕頭上,迷迷糊糊地想半夜三更到底是誰打電話來。 他聽見貝弗莉說了聲「你好,」就又進入了夢鄉。 看棒球賽的時候,他喝了18罐啤酒,喝得暈乎乎的。 突然貝弗莉尖利而奇怪的一聲「什——麼?」像一只冰鍋敲進了他的耳朵,他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他想坐起來,可是電話線恰好壓在他的脖子上。 「把他媽的那東西拿走,貝弗莉。 」他叫了起來。 貝弗莉連忙站起來,架著電話線繞到床的另一邊。 她的深紅色的頭發像波浪一樣一直垂到腰間。 婊子的頭發。 她的眼睛一直都沒有向湯姆這邊膘一下,這讓湯姆很不高興。 他坐起身來。 頭很疼。 媽的,可能一直都在疼,可是只要睡著了,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他走進洗手間,尿了一泡——感覺有三個小時之久。 他決定再來一罐啤酒,來他媽的一個以毒攻毒。 第2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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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光》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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