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剩下的十幾個緬甸武裝人員,以及司馬灰四人,都上前動手掩埋被燒成焦炭的同伴屍體,有人見低處水窪裏臥著一具屍體,估計是剛才混亂之際順勢滾入水裏的,於是想要上前拖回來埋掉。 不料到得近處,才發覺那屍體隱約是個人形,但未受火燒,面目不可辨認,身上裹滿了水藻,有些地方還露出白骨,大概是具在死水裏沉浸了很多年的屍體,與先前在水邊發現的幹屍極其相似,叢林深穀中的地勢低陷處,多有積水成沼,而且在野人山裏失蹤的人員難計其數,在水中發現幾具屍體並不奇怪。 但眾人仔細一看,忍不住又是一聲驚呼,那具「浮屍」身體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吸盤,而從水藻中露出也並非白骨,都是無數蠕動著的螞蝗,實際上是一只周身裹滿綠藻的「柬埔寨食人水蛭」。 司馬灰在緬甸多年,識得這是種「柬埔寨食人水蛭」,它們又被稱為「女皇水蛭」或「蛭母」,在低熱帶雨林的暗河裏才能生存,以柬埔寨境內所存最多,習慣寄生在腐屍死魚體內,蛭母最初附在什麼活物身上,就可生得與那活物一般大小,產卵則大多都是普通的螞蟥,而且蛭母本身並不食人,只是周身上下滿是吸血肉盤,異於常類,能在一瞬間吸淨整條水牛或野象的血液,在西南荒僻之地,多有以此物施邪法害人者,因而民間呼為「食人蛭」。 其餘那些緬甸人也都知道它的厲害,雖然沒有誰敢去用手接觸「柬埔寨食人水蛭」,但驚駭之餘,不等首領發話,早就舉起沖鋒槍來摳動了扳機,一陣掃射之下,早將那條罕見異常的大水蛭,射成了篩子。 不想在那蛭母體內,都是五六厘米長的粗大螞蟥,從被子彈撕裂的創口中,蠕動著流到水中,遇到活人皮肉,就沒頭沒腦地往裏亂鑽,眾人急忙躲閃,司馬灰眼疾手快,在岸邊抓起剩下的一具火焰噴射器,對准食人蛭「嗚」地將一道烈焰噴出,狂暴的火蛇席卷向前,頓時將無數螞蟥以及那條蛭母同時燒死在了水中。 司馬灰又舉起探照燈,在光束下察看附近的各處水沼,就見水裏起起伏伏的盡是柬埔寨食人蛭,母體大得出奇,背帶黃斑酷似人眼,腹部色如枯葉,生有吸盤無數。 眾人看的真切,不由得膽為之震栗,頭皮子也跟著緊了一緊,心中俱是駭異。 叢林中的水蛭數量極多,而且生命力極其頑強,除了使用火焰噴射器,僅憑普通刀槍很難將其殺死,可只要不接近水面,就會相對安全得多。 這時那殘存的十幾個緬甸武裝人員,再也不肯聽從玉飛燕的號令了,他們這夥人本就是些烏合之眾,也都是為了錢才來賣命的,雖然號稱是要錢不要命,但丟掉了性命要錢還有何用?眼看還沒接近「蚊式特種運輸機」失蹤的巨型裂穀,就已折損了許多兄弟,看看剛才姜師爺的樣子,不是中了邪術,就是被深山老林裏的惡鬼附體了,如果再往深處走,可能誰也回不去了。 何況探險隊裏的首領,根本就不拿他們當人來看,死掉一個也和死個臭蟲沒什麼兩樣,再留下遲早都得替人家當了「炮灰」,於是在為首的一個頭目帶領下,搶奪了一些裝備物資,就此甩手不幹,尋著原路往回就逃。 那些緬甸人個個都是全副武裝,真把他們逼急了反起水來,探險隊僅有的幾個人也控制不住局面,最多兩敗俱傷,玉飛燕無可奈何,眼睜睜看著他們去得遠了,恨得咬牙切齒,她又回頭看看司馬灰等人,恨恨地問道:「你們怎麼不逃?」 司馬灰看了看剩下的人,僅剩下自己和羅大海、阿脆、Karaweik,加上玉飛燕和草上飛、俄國人契格洛夫,總共還有七個,他腦中一轉,覺得前因後果都不尋常,而且熱帶風團隨時會抵達野人山,暴雨洪水一起,地勢底的區域都會被淹沒,那夥往回逃竄的緬甸武裝人員,恐怕是自尋死路去了。 所以他沒有理會玉飛燕的話,反問說:「姜師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玉飛燕對姜師爺被火焰燒死前發生的事情,尚且心有餘悸,她本就是個點頭會意的絕頂聰明之人,聽了司馬灰之言,已經隱隱覺得不妙,心想:「難不成真是撞邪了……」 司馬灰不等她回答,就接著說道:「我看姜師爺可能是中了野人山裏的蠱術了。 」據說古代人為了保守「野人山」裏的秘密,布下了許多陰毒的詛咒和機關陷阱,按照當前掌握的情報來看,美軍第六獨立作戰工程團與以前深入此山的無數探險家,都曾發現過許多古老的遺跡和文物,但都因為損毀嚴重,難以辨認究竟是遺留自哪個朝代。 依此推斷,那些撲朔迷離的傳言很可能都是真的,要想在深山裏搜尋失蹤多年的「蚊式特種運輸機」,除了要面臨複雜惡劣的氣象條件和自然環境以外,還要對付古代人留下的邪術和陷阱,至於「野人山」裏究竟埋藏著什麼秘密,又是什麼人設下了取人性命的蠱術,憑目前所知的有限信息,還根本摸不到半點頭緒。 這些年司馬灰和羅大海、阿脆等人,始終跟隨著緬共人民軍在深山叢林裏作戰,曾多次見過有人中降頭和巫蠱的事情,而Karaweik是土生土長之輩,對此所知更是清楚,如果有人出現姜師爺這種情況,沒有別的原因,肯定是中了「蠱」。 如果中此邪術,除了在發作前,吃施術者的人肉和降馬腳以外,絕無其它解救之法,只是根據各人體質不同,能夠幸免於難的人大約是幾百分之一。 相傳在中國有種方子,可以用馬腳來克制蠱術,這種土方法起於雲南,據說雲南古時風俗尚鬼,如果誰患上了疾病,一律不請郎中,而是請神降神驅邪,倘若遇著怪異,則用「馬腳」。 什麼是馬腳?不是釘鞋的馬掌,也不是馬蹄子。 南方俗稱「馬腳」,北方則稱「雞腳」,也就是從猛活的大公雞身上剁下來的雞爪子。 相傳此物可以避邪擋凶,與「黑驢蹄子、打狗餅」,並稱三靈,「馬腳」雖在北方並不常見,但流傳至越南、泰國、馬來西亞等地,在古時候都曾有術人用它來對付降頭和蠱毒,不過其中奧秘早已失傳數百年了。 現在即便能確定野人山裏的「蠱」,是千百年前的古代人所下,可當初的施術者到現在恐怕連骨頭都化成灰了,去哪弄古人的肉來吃?所以誰中了蠱,就該著算誰倒黴,肯定是沒得解救。 而且這樣的死法,到最後連鬼都作不成。 緬北深山裏的蠱術十分特殊,中蠱者瞳孔底下的眼球,都會出現一條明顯的黑線,形如蠶屎,果真有的話,就必然是中了邪術,絕不會錯。 司馬灰等人親眼見識過緬甸的降頭和蠱術,知道凡是中了蠱的人,確實在眼底都會有這個特征,但對其原理可就毫不清楚了。 只是曾聽人說,滇黔等地有蠻子擅長養蠱,南洋泰國多出降頭,緬甸又恰好位於這兩大地域之間,所以「蠱、降」邪術融為一體,其匪夷所思之處,更是令常人難以琢磨。 如果你在緬甸,看到某戶人家,房中沒有任何塵土或蛛網,就可以斷定那是有蠱之家。 至於養蠱的種類則多得數不清楚,有魚蝦之蠱、牛皮之蠱、屍蠱、蟲蠱、蛇蠱、狗骨、布蠱、蛤蟆蠱等等。 玉飛燕仍是有些不信,就對司馬灰說:「如今姜師爺的屍體都被火焰噴射器焚化了,你也僅是猜測而已,如何認定是中蠱?」 二人正自低聲商議,一旁的草上飛忽然好一陣猛烈地咳嗽,連吐了幾大口黑水出來,等到抬起頭來的時候,竟已是眼中帶焦黃帶有血絲,與姜師爺先前的樣子毫無區別。 這草上飛是個蟑頭鼠目的瘦小漢子,他為人精細伶俐,大概會些閃展騰挪的提縱輕功,才得了這個渾號,不過雖是盜墓的土賊,卻生來膽氣不壯,剛才看到幾個老夥計落得如此下場,早已駭得面無人色,心神俱亂。 司馬灰見了他的樣子,頓覺一股寒氣直透胸臆,急忙上前扶住草上飛,翻開他的下眼皮看了看,就見雙眼底,各一條黑線直貫瞳仁,隨後又接連看了其餘幾人的眼睛。 眾人見了司馬灰的舉動,都預感到將要大難臨頭,只有羅大舌頭沒心沒肺,他全然不知所以,還問司馬灰:「你看我羅大海這雙眼睛,是不是八十幾年不下雨,太多情了?」 司馬灰卻對羅大舌頭的話充耳不聞,因為他發現所有的人,應該包括先前逃走的那夥緬甸武裝人員,有一個算一個,眼底全都有條明顯異常的黑線,現在眾人生命中所剩的時間,大概已經只能用分鐘來計算了。 第三卷 第3話 蠱 第3話蠱 死亡只是人生中必然經歷的一個階段,其本身也許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神陰影降臨到自己頭上的煎熬。 玉飛燕得知自己也中了「蠱」,心灰意冷之極,她把手槍子彈頂上了膛,准備在最後時刻給自己太陽**來上一槍。 那俄國人白熊雖是個喪心病狂的亡命之徒,但真正輪到他自己要死的時候,也止不住臉上肌肉陣陣抽搐,獨自一人坐到樹根上,誰也猜不出他腦子裏在想些什麼。 而緬共遊擊隊的幾個幸存者,此時卻沒什麼意外之感,因為他們早已習慣了承受和面對自身的死亡,羅大舌頭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他如同是一個身患絕症,無藥可救的等死之人,突然得知隔壁的那幾位鄰居,也患上了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症狀,心裏那叫一個踏實。 只有阿脆心思細密,她看姜師爺臨死前枯瘦得猶如一具幹屍,就問司馬灰,既然探險隊的全部成員都中了邪術,卻為何不是同時發作?是否存在著某種順序或者規律?以前在隧道裏修築公路的美軍工程部隊,曾有大批人員失蹤,他們是否同樣死於這陰險詭異的蠱術?降頭或蠱毒的概念太模糊,如果能找出它的根源,或許還能有救。 第2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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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蹤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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