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陣胡亂沖撞後,我又回到剛才的位置。 趕緊躲到一塊大岩石後方,胃裏不禁起了一陣令人相當難受的痙攣。 「趕快去找巡邏警察!每次需要他們時,他們總是不見影子!」 「發生什麼事了?」 「一個喪心病狂想強暴她。 」 「已經有人往那邊追了。 他往那邊跑過去。 」 「快,趁他還沒逃出公園前逮住他!」 「小心點!他身上有帶刀或槍之類的武器。 」 很明顯,剛才那個婦女的尖叫聲一定穿過夜空傳到了其他的地方,因為我清楚聽到對話中那句「他往那邊跑過去。 」的回音在我身後回蕩。 而且,我也從岩石後方看見一個路燈下的孤獨夜行人被追到暗處。 不久,又有一個人經過我隱身的岩石前消失在陰影裏。 當時,我仿佛看見自己被躁動的歹徒追打施暴,但我一點兒也不憤怒,反而覺得罪有應得,應該好好有人教訓一番。 我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樹葉和灰塵,緩緩往原先進來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我都希望有人從背後突襲我,把我拉到暗處好好揍我一頓。 但走了不久,我就看到第五十九街和第五大道十字路口照射而來的燈光。 我順著燈光走出公園。 現在,雖然回到了住處,身處在隱蔽又安全的一角,我仍然餘悸猶存,被剛才粗野的想像嚇得有點兒魂不守舍。 當我想到母親懷孕前的樣子時,竟然會害怕。 剛才我怎麼會期待被人追打呢?想到這點,我更害怕。 我怎會有罪惡感?過去的回憶如同一股深沉的力量,攫住我的雙腿,用力地不知要將我往下拉向何處。 我開啟雙唇想要喊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雙手只是不停顫抖。 只覺得一身寒意,耳朵裏又開始響起忽遠忽近的嗡嗡聲。 一片空白 陷入混亂 「六月十一日」我們抵達芝加哥的『莎瑪斯旅館』後,一切就陷入混亂之中。 首先是旅館方面出錯,重複訂房,使我們無法順利住入原先安排好的房間,必須先投宿到附近的『獨立旅館』一夜。 尼瑪為此很不高興,脾氣變得很暴躁。 他認為這是對他個人的一種侮辱,因此跟旅館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員吵架——下至門僮,上至經理都是他發脾氣的對象。 你們在大廳等待時,所有負責此事的人幾乎都跑開了,去找更上層的主管來看看還有什麼解決辦法。 在混亂中等待時,大廳裏湧入愈來愈多的房客,服務生陸續用小推車慌慌張張地將行李一批又一批運入大廳中,我們身旁也因此堆積了愈來愈多的行李,幾乎將我們團團圍住。 有些也是前來參加這次會議將近一年未見的心理學會會員,在大廳裏碰了面,互相熱烈地指認和打招呼,那種氣氛讓我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覺得很尷尬,尼瑪因此急著去找國際心理學會承辦人員來擺平這件事。 經過一番交涉後,事情仍無轉圜的餘地,我們還是必須先在『獨立旅館』住一夜。 轉入『獨立旅館』之後,我們很驚訝地發現,大部分的年輕心理學家其實都投宿在這裏,而且首夜的聚會也是在這裏舉行。 他們都聽說過尼瑪的實驗,而且大部分的人也都知道我是誰,因此無論我們走到哪裏,就有人過來找我問問題,問題包羅萬象,從最新改革的稅制到芬蘭最近發現的考古遺跡都有。 這種場面對我而言是一種考驗,但是因過去那段日子我已在腦海裏儲存了大量的常識,所以應付起來還算輕松自如。 不過,尼瑪看到我成為眾人追逐的對象,心裏很不是滋味。 後來,有個來自佛茂斯學院的年輕臨床女醫生過來問我可知道自己以前智障的原因,我回答她說,這個問題應該由尼瑪教授回答。 尼瑪等待這個展現自己專業權威時機已久,回答問題時,他將手搭在我肩上。 這是我們認識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這樣待我。 他說:「查理從小罹患的是一種PKU症——苯丙酮酸性精神幼稚病,我們也不完全知道其病因,應該是一種不尋常的生化或基因方面的異常狀態。 他在胎兒階段時,可能受到自然幅射或離子化幅射影響,甚至遭到病毒的侵入;也就是說異化、不正常地產生了惡性生化反應,而新制造的氨基酸又和正常的酶起沖突,導致腦部受到破壞。 」 提出問題的年輕女醫生,沒料到尼瑪會回答得長篇大論,眉頭皺了一下。 尼瑪好容易逮著了這個可以發表的機會,不管她是否願意聽,繼續就原來問題一直發揮下去。 「我將這種情形稱為酶的競爭性抑制現象。 我舉個例子跟你說明它的作用方式。 惡性基因產生的酶就像一把錯誤的鑰匙插進了中樞神經組織的化學鎖裏,讓原來正確的鑰匙,也就是良性的酶無法進入。 發生了這種情形,結果會怎樣呢?會造成腦部組織遭到破壞的蛋白質無法再生。 」 「但是,如果真的無法再生,」一個剛加入這個非正式小型發表會的年輕心理學者,突然插入問題,「那麼現在在座的高登先生不就會永遠智障了嗎?」 「啊!」尼瑪似乎棋逢對手,高興地叫了出來。 「我剛才說過,遭到破壞的組織無法再生,但不是過程本身。 有許多研究人員藉由注入含有惡性酶的化學物質來逆轉過程,以改變擋住去路的分子結構。 我們的技術中心也就是這樣。 不過,我們是先去除腦部受到破壞的部分,然後移植經過化學再生處理的腦細胞,讓它以超正常的速度產生腦蛋白質……」 「我打個岔,尼瑪教授,」我在他即將下結論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拉哈傑瑪提的研究是不是也提過跟這個很相似的理論?」 尼瑪聽到我這樣問,臉上表情迅速轉暗。 「你說誰?」 「拉哈傑瑪提,他在文章中抨擊搭尼達有關酶融合的理論,也就是改變酶的化學結構會阻擋新陳代謝的路徑。 」 「這篇文章的翻譯在哪裏?」他皺了一下眉頭問我。 「還沒被翻譯,我是幾天前在印度語版精神病理學雜志中看到的。 」我說。 他環顧一下在場的聽眾,試圖淡化這個問題。 「我覺得目前還不需要太擔心這個問題,結果會說明一切。 」 「但是,塔尼達是第一個提出利用融合阻隔惡性酶的人。 現在,他指出……」 「哦!查理,第一個提出這種理論的人,未必就能在最終的實驗發展階段中占有一席之地。 我想在座的聽眾都會同意這種實驗在美國或英國進行,成績都會比遠在印度或日本進行來得出色。 我們擁有全世界最好的實驗室和設備。 」 「但你這種說法和拉哈傑瑪提的理論並無關聯……」 「這個場合不適合談此問題,我相信明天的會議可以給這個問題一個滿意的回答。 」說到這裏,他轉頭跟別人談起昔日的同事,完全將我排除在外,讓我站在那兒啞口無言,毫無置喙之地。 後來,我去找史特勞斯博士。 一開口,我就劈頭問他:「好了,以前你都說我對他太敏感了。 今天的事又該怎麼解釋?為什麼我問他問題,他會那麼不高興?」 第2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
第26頁
精確朗讀模式適合大多數瀏覽器,也相容於桌上型與行動裝置。
不過,使用Chorme瀏覽器仍存在一些問題,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進行精確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