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別打了,別打了。 我錯了!」這下輪到我當孫子了。 孫立堂打累了就站在我旁邊喘著大氣,我心裡那個憋屈啊,這他媽叫什麼事兒呢!搶個破包至於一天挨五六次打嗎?我以後再也不幹這行了,這行業風險怎麼這麼大! 我躺在地上叫苦連連,孫立堂歇夠了拽起我來就往外走,穿出林子沒走多遠,一輛車打著雙閃停在路邊。 看見我們出來,車內人按了兩聲喇叭,然後跳了出來,我一看竟然是黑皮。 要擱往常我見了黑皮,就跟看見親爹一樣,早就撲過去痛哭流涕,痛訴孫立堂的種種惡行,然後黑皮大哥會二話不說替我報仇。 如今我知道他兩穿一條褲子,只能暗氣暗憋。 黑皮看我那副倒霉樣兒就知道我又被揍了,他並沒有理我,給孫立堂遞了顆煙然後說,「上車吧,六叔打電話讓我來的。 」孫立堂點點頭,帶著我上車了。 車內的暖風呼呼地吹著,襯托出這個夜的寂靜與落寞,熱空氣暖烘烘地吹在我臉上,我才感覺到傷口猶如炸開般地疼痛。 我點燃根煙,屁股又往後挪了挪,盡量讓自己半躺的舒適些。 這一夜真是夠了,莫名其妙,莫名其妙!黑皮開車,孫立堂則坐在副駕駛,兩個人絕沒有絲毫對我噓寒問暖的意思。 我忍著強烈的劇痛抽煙那根兒煙,黑皮在茫茫夜色中將車開的飛快,我努力告訴我不要睡著不要睡著,但是極度的疲倦和身體的劇痛,讓我還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也沒多久,我被一個猛烈地急轉彎晃醒。 車子拐進了一個岔路口,借著昏暗的路燈,我看清「青年路」三個字的路牌兒。 汽車在大路上疾馳十來分鐘后,突然一拐彎又鑽進了一個深巷。 這條巷子很深,並且細長,像極了南方山區的那種羊腸小道,窄的只夠這一輛車通過。 我們在這樣幽深的巷子內穿梭了很久,黑皮終於把車拐進一個不起眼兒的獨門獨院。 「走吧,六爺在上邊等著呢。 」黑皮把車停在一邊,開門下了車。 「他呢?」孫立堂看了我一眼。 「一塊兒帶上,六爺說的。 」於是我便被推搡下車,隨同孫立堂一同進了院子。 這是一處帶院子的二層小樓,在這個被過度開發的城市,這樣的居住面積可不多見。 我看了下時間,凌晨三點多了,院子內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唯獨不遠處的二層樓內還亮著燈。 我們在紅漆的木門門口停了下來,黑皮伸手去按門鈴,孫立堂則慌亂的開始收拾自己的衣裝,他頭上那白布繃帶,早已在憤怒和發泄時崩開凌亂,現在他正在努力的把這些散亂的布重新纏回頭上去。 門很快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沖我們微微一鞠躬,「六爺正在裡面等著呢。 」 當我跨過門檻,真正進入到這所不起眼的房子內,我幾乎驚掉了自己的下巴。 地板上鋪著厚重的皮毛地毯,一屋子的紅實木傢具,正當中八仙桌上擺放著只有電視上才會看到的金銀器皿。 我想用「富麗堂皇」這個詞已經不能形容這所房子的內飾了,如果非要找一個形容詞大概是「窮極奢華」吧。 真是別有洞天,剛剛我還在感慨平米數不小的住房面積,現在這一看,屋裡的隨便哪樣擺設拿出去,都可以換同樣的一所宅院,擁有這樣一所房子的人會是誰呢? 那婦人很快把我們引到了書房,讓我們候在書房門口,自行進去通稟去了。 我心想,這宅子主人真是好大的規矩啊,大清都滅亡了呢,還給我整這雜七雜八的封建禮數。 不一會兒那婦人出來了,對我們輕聲說道,「六爺叫你們進去。 」 「都進去嗎?」孫立堂遲疑了一下,明顯是因為我。 婦人點點頭,於是我們仨在她的帶領下踏進了木門後面的房間。 木門后是個套間,房間內的格局與在屋客廳里的擺設差距很大,不再是什麼富麗堂皇的條案桌椅,而是在地上鋪散著厚厚的一摞摞的書。 《周易》、《推背圖》、《伏羲演算法》……叫的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擺著一大堆。 我們在婦人的引領下,穿梭在這橫七豎八的書本之間,靠進裡間屋門口時,婦人停了下來,我們緊跟著也停了下來。 「老爺,他們來了。 」 「進來吧。 」裡面聲若洪鐘。 婦人就遞了個眼色,示意我們進去,等我們魚躍進去后,她帶上門自顧自地離開了。 這屋內又與外間屋不同,並沒有雜七雜八的書,卻羅列滿了羅經儀、八卦圖、紅布條等等在我看來是唱大戲、跳大神才會用到的古怪東西。 正當中牆壁上掛著一把帶穗的桃木劍,劍下擺著一張小八仙,一個六十上下的老頭兒正襟危坐在桌子一旁。 「六爺。 」孫立堂一哈腰,給那人鞠了一躬。 「六叔兒~」黑皮倒是沒那麼生分,沖著桌子邊兒上的老頭笑笑,老頭兒沖他倆點了個頭,算是回禮。 「說說,具體怎麼回事?」老頭兒根本沒有理會我的意思,沖著孫立堂說。 於是孫立堂詳詳細細的把事跟老頭兒說了一遍,從下火車被搶包開始,然後是我背上趴了只盯梢鬼,把這兩天所遭所遇,半夜加油遇紅衣女和樹下遇見鬼抽煙,都跟面前坐著的這位一五一十仔仔細細講了一遍。 老頭兒聽罷也不言語,用手託了下巴擱那兒想著什麼。 「那塊兒玉也丟了?」過了好久,他問孫立堂。 孫立堂點點頭,「被這小子和跟他一塊兒的那個搶走了。 他兩好像被條子盯上了,逃跑的時候這小子拿的人頭,那小子拿的我那手包。 」 叫六爺的老頭兒就轉過頭,眯著眼睛看看我,「警察局那邊怎麼說?」然後沖著黑皮問。 「那邊的朋友說,根本就沒有這麼八宗事兒。 」黑皮學說著北京土話。 「哼哼。 」六爺笑笑,「速度夠快的,看來是他們來了。 」 孫立堂有些著急,「爺,那怎麼辦?」 老頭兒擺擺手,「先不著急,他們這邊先放一放。 最主要的還是明晚的大事!」 黑皮撓撓頭,「六叔,要不我們連夜再返回加油站那裡看一下,我估計這事兒十有八九跟那加油站逃不了干係。 」 老頭兒又擺擺手,「加油站肯定是要去的,但過了明晚再說吧。 子時已過,那顆頭再找回來也已沒有什麼用了,現在最關鍵的是我們得再找一個合適的人牲啊。 」 孫立堂點點頭,「六爺說的沒錯,已經過了兩個子時了,現在就是把那東西找到,已經跟廢品沒什麼區別了。 就是可惜了司機那顆人頭,被我慌亂之間也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然後孫立堂看看六爺,「要不我們再回去一趟,去找找看。 」 六爺看看不遠處的老式座鐘,又低頭嘆了口氣,「沒時間了,天亮之前必須把東西送進去,你們這一來一回天也就亮了。 」於是聽六爺這麼一說,眾人便都沉默下來。 我聽著他們全當我不存在,公然地談論著這令我毛骨悚然、難以置信的話,內心湧出一股難以言表的恐懼,於是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六爺一籌莫展地搔著頭,忽然把臉扭向我,沖我嘿嘿一樂,「要不我們把他殺了吧!」 第1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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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生長向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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