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了,我跟人約在那裡見面。 我願意付這些錢。 」我拿出三張一萬圓的鈔票,交給了司機。 「這樣啊……」我的外表怪異,司機大概擔心問太多會惹麻煩,所以什麼都沒多說就開車了。 我太幸運了!有些人,可不是花了錢就能說服的。 計程車馳騁在車輛稀少的國道上。 我原本完全沒注意,其實外面再飄雨,路面顯得濕濕亮亮的。 在沒有其他車輛的夜裡,我們不到三十分鐘就到了海岸岬。 附近什麼都沒有,我在半路上請司機停車。 「這種地方,可以嗎?」司機終於開口。 「對,有人……我男朋友會來。 」 「哦,那就好。 」司機親切地對我笑了一下,但我想他大概不太喜歡會隨便把「男朋友」掛在嘴上的女客人,所以其實只是皮笑肉不笑罷了。 下車后,我還不能馬上離開。 要是讓司機看到我往海邊走,讓他察覺事情不妙,追過來就麻煩了。 他原本好像還在注意我,但過了一會兒,終於慢慢發動車子開走了。 我站著不動,直到看不見車的尾燈為止。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側耳傾聽,附近海浪的聲音傳來,我還聞到了海水的氣味。 我拿出攜帶用的手電筒,借著微弱燈光進入旁邊小路。 前面數十公尺處,就是一個突出於海平面的斷崖。 我趕緊走上前去,用手電筒往下照了照。 凹凸不平的崖壁,被海水沖刷得閃閃發亮,深夜的大海像瀝青般一片漆黑,讓人不寒而慄。 剎那間,我想就這樣跳下去。 這麼一來不就乾淨利落了嗎?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唯有一死我才可能把二郎忘掉。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甩甩頭,想甩掉黑色大海對我的召喚。 我隨時都可以死,但唯有把死當作最後的籌碼,才可能所向無敵、毫無畏懼。 我脫下毛衣外面的長袍,那是在醫院裡一天到晚穿的病人服。 我把它卷了起來,用力丟出去。 淡粉色的長袍,隨風飄了一會兒,終於掉進海里。 那件長袍就是我,已經掉下去的桐生枝梨子已經死了…… 接著我丟下滑雪帽,再穿上帶來的運動鞋。 我把先前穿來的拖鞋的其中一隻丟下去,這也是在醫院裡常穿的。 最後,再把另一隻拖鞋放在懸崖邊上。 這樣就差不多了吧?這種偽裝如果設計得太精細,一定會被識破的。 我走回馬路上,謹慎地不留下腳印。 我此時穿的運動鞋,是取得外出許可時偷偷買回來的,身上的毛衣和牛仔褲也一樣。 走回國道上,我朝來時的相反方向走。 再走幾公里,就會碰到最近的車站。 我要留意不被偶爾經過的車輛看到。 從醫院溜出來搭計程車時,如果有別人看到反而好,但現在起可不能再被別人看見。 每當我發覺有車燈接近時,就趕緊躲進旁邊的草叢裡。 等我走到車站時大約剛過四點。 小小的車站像一戶民宅,車站雖小,卻有個候車室。 我全身疲憊,很想躺一下,但只能看看時刻表,就繞到車站後面。 這種時間若待在候車室里,要想站務員不記得我也很難。 我找了一個沒人看得見的死角就坐下來,靠在車站後面的牆壁上。 走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路,我滿身是汗,如果不趕緊擦乾,很快就會體溫下降導致感冒。 我把手伸進懷裡,抓到一塊布后抽出來,那是一條被汗水濡濕了的毛巾。 這是離開醫院時我順手藏在身上的,我猜想應該會用得著。 我稍微睡了一會兒,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 周圍好像有人,我聽到腳步聲,電車也總算要開了。 我脫下口罩和太陽眼鏡,拿出圍巾把頭包起來,再脫下毛衣,當成圍巾在脖子上繞了一圈。 我放過第一班車,算準第二班車到站的時間才走進車站。 我在售票機前買了車票,面無表情地通過剪票口,並未引起站務員的注意。 看到月台上零零星星的幾名學生和男男女女的上班族,對旁人絲毫不感興趣。 大家都是一臉睡意地呆坐著,一副彼此間漠不關心的表情,打從上電車開始就持續著,這對我而言真是求之不得。 就這樣,我成功地把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抹殺掉了。 事後得知,我溜出醫院大約一個小時左右,醫院就開始一團混亂。 他們先分頭在醫院附近搜尋,最後找不到,才通知警方。 因為擔心我做傻事,警方也派出多名警力展開搜索,不過當時是三更半夜,搜查根本毫無頭緒。 好不容易在早上八點左右,他們找到了載過可疑女子——也就是我——的那位計程車司機。 警察聽了計程車司機的證詞,直接趕到那個海岸岬,最後只發現了一隻女用拖鞋。 霎時警官應該有的預感,最糟糕的事發生了。 當天下午,警方確定預感成真,因為他們在附近海岸上發現了一件女用長袍,根據相關人士的證詞,那被判定是桐生枝梨子的衣物。 兩天後,他們又找到了一頂毛絨帽,但另一隻拖鞋大概沉到海底去了,一直都沒有出現。 警方根據這些跡象及之前的怪異行徑,判定桐生枝梨子已經投海自盡。 但沒找到屍體,卻讓警方及相關人士心裡還是有疙瘩。 最後整起事件就這麼糊裡糊塗地結束了,因為一直都沒有桐生枝梨子的消息,他們也分析她不應該會有偽裝自殺的動機。 * 那天早上我坐上電車之後,一路上利用了各種不同的交通工具,下午就抵達了群馬縣的一橋市。 從一開始計劃復仇,我就決定要來這裡,因為我最信賴的本間夫人就住在這個地方。 * 本間重太郎是一原高顯先生在校時的學長,也是企業經營商很好的諮詢對象。 雖然如此,他卻和一原先生的公司沒有直接關係。 這號人物的特別之處,是他喜歡把人脈、金錢當作棋子,在商業棋盤上調兵遣將、運籌帷幄,對於地位、利益他都毫無興趣。 一原先生好幾次想給他一名義上的職位,但到頭來都被他給拒絕了。 大約一年多前,重太郎先生心肌梗塞猝死。 他死後,一原先生最在意的,就是其遺孀菊代夫人。 經紀商的援助事小,如何讓沒有親人的夫人在精神上有個寄託?這就並非易事了。 因此,一原先生決定定期探訪夫人,大概一個月會去個兩、三次。 也沒什麼特別的,就只是送個土產、閑話家常罷了。 儘管如此,每次高顯先生去拜訪,夫人看起來還是很高興的樣子。 在這段時間,一原先生本身的健康狀態,也漸漸亮起了紅燈,後來只好由我一個人去了。 當我轉達夫人,說一原先生對自己的不能造訪感到抱歉時,夫人的眼角雖然堆著滿臉皺紋,卻仍調皮地說:「不會,沒關係的。 老實說,桐生小姐一個人來我才高興呢!雖然對高顯先生不好意思,但我對公司業績如何根本一竅不通,跟他說話累得我老想打呵欠,還是兩個女人之間好說話。 雖然一把年紀了,但還是有很多女人之間的話好說。 」 丈夫去世后,她一個人確實很寂寞。 再想一想,我也沒有其他像夫人這樣的知心好友。 跟夫人談起二郎,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在此之前,她從不曾對我提及戀愛或結婚等話題,但等我表白有了戀情后,她馬上用力地點點頭說:「我想也是。 看你,枝梨子小姐,最近紅光滿面的!」 我說對方小我八歲,夫人瞬間兩眼有些迷惘,但馬上又恢復了溫柔的笑容說道:「枝梨子小姐或許比較適合這種人吧?」 「所以你支持我啰?」 「當然啊!帶他來玩吧!」 「嗯!下次吧!」我小聲回答。 當我決定要報仇,想要偽裝自殺時,唯一的藏身之所只想到夫人這裡。 我相信夫人一定會了解的。 當然,我一定要隱瞞那起被設局的自殺案和我的復仇計劃,畢竟菊代夫人是不可能寬恕犯罪的。 我也不想給她惹麻煩,但一定要告訴她我偽裝自殺的必要。 關於這一點,我打算告訴她,我想暫時在眾人面前隱姓埋名。 第1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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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廊亭殺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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