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澤爾弓著身子縮在角落裡,遠遠地躲開那具穿著黑色牛仔褲、黑色翻領大衣,帶著黑色手套的僵直軀體。 那人的頭髮也是黑色的,但是一縷縷猩紅色的血跡給人留下一種死亡和恐怖的感覺。 那面破碎的鏡子映出一塊塊血淋淋的影像,而那巨大的星形裂片又構造出一幅紅與黑的萬花筒式的畫面。 邦德用右腳把那具軀體翻過來。 其實那人並沒有死。 他的嘴巴垂下來,張開了,由於撞到了玻璃,從髮際到嘴巴,滿臉都是傷口。 有些傷口看起來很深,但是急促的呼吸還是清晰可聞,傷口的流血似乎也是正常的。 如果恢復了知覺,他可能會覺得邦德的打擊比那些傷口還要疼。 「只要吃幾片阿司匹林,他就會完全恢復過來,」邦德喃喃說道。 「米沙,」海澤爾激動地喊道。 「你認識他?」 「他們留在柏林的最兇惡的殺手之一,在莫斯科受過訓練的。 」說話的時候,海澤爾似乎在極力躲避他,試圖在她和那個她稱為米沙的男人之間保持儘可能大的距離。 此時,由於米沙兩條腿的阻擋,電梯門仍在開合關閉,四周就像有一種有規律的鼓聲在回蕩。 「真是沒完沒了,這兩扇電梯門,」邦德俯身查看那個倒霉的米沙時,說道。 他在四周搜尋著,最後從他身子底下拽出了那把沖著海澤爾的後腦殼砸去的武器。 那是一把嶄新的木工用的手錘。 他拿在手中掂了掂,這是一把裝著特號鎚頭的沉重的木製鎚子。 然後他用手帕擦了擦錘柄,又把它放到地上。 他又彎下身去,跨過那具軀體,搜尋可能隱蔽起來的其他武器。 「他連一個硬幣,一盒香煙都沒丟失,」邦德宣布說,挺直了身子。 「海澤爾,我們有沒有其他的辦法離開這個令人討厭的大樓?太平門或者是別的什麼地方?」 「有。 在美容院後面有一個金屬的之字形樓梯。 我們裝修這個地方的時候,我把它架在那裡的。 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呢?」 「因為,吉星高照的海澤爾,你真是太幸運了,我們的朋友米沙可不是一個人來的。 馬克西姆-斯莫林上校對另外兩個姑娘也不是只派了一個人,他打算讓你也走那條倒霉的路。 」 「但是馬克西姆不會……」她開始說,然後又停頓下來,問道:「為什麼?」 「米沙自己沒有帶來別的東西,只有這把用來敲死你的鎚子。 這裡既沒有刀子,也沒有小巧的醫用器械用來迅速地割掉舌頭,這是一種標記,對不對?」 她驚恐地微微點頭。 邦德把木錘踢到電梯間的後面去,抓住失去知覺的米沙的翻領大衣的頸背,毫不費力地把他拎到門廳里。 米沙一離開電梯門,邦德就用手掌跟猛地敲了一下電梯的上行按鈕。 他們靜靜地上升到美容院的門口。 海澤爾關掉了鑲嵌在牆壁裡面的精巧的金屬櫃櫥中的報警器。 然後她推開那兩扇門。 「別開燈,」邦德命令道。 「你領著我。 」 他摸到了她的手,這是一隻剛剛從死神那裡逃出來的人的冰涼冰涼的手,當她在理髮部的臉盆和烘乾機之間摸索前進的時候,她緊緊抓住他的手,然後走進一個走廊,那裡排列著一道道像診室一樣的白色的門。 最後一扇門的上方有個紅色的寫著太平門字樣的標牌,將把手一推,門打開了,來到一個金屬平台上面,他們感到襲來陣陣傍晚的寒氣。 從這裡人們幾乎能伸手夠到相鄰的大樓。 在右側,有一道狹窄的搖搖晃晃的梯子彎彎曲曲通到地面。 「我們怎麼出去?我的意思是怎麼才能到地面上,」邦德一邊向下面觀看,一邊問道。 除了一個四周都是高樓的小小的方形院子,他什麼也看不到。 「只有幾個掌握鑰匙的人才能利用這個出口。 我們有四把鑰匙,每個經理一把:理髮經理,美容諮詢經理,按摩經理,還有一把在我這兒。 那兒有個門通向沿著汽車展覽室建造的走廊,在另一邊還有個門。 這兩個門用一把鑰匙就可以開。 遠處那個門可以通到伯克利大街。 」 「走,咱們走!走吧!」 她轉身走向火災救生出口,一隻手扶著護欄,就在這時,邦德聽到從門那邊傳來朝他們跑來的腳步聲。 「快走!」邦德低聲說道。 「從這裡下去,別把門關上。 在玫法爾旅館對面停著一輛深綠色的本特利。 到門廳去等我。 如果我是伸出兩隻手匆忙跑過來的,你就直接向汽車跑去。 如果我的右手插在口袋裡,而且不慌不忙,你就躲開半個小時,然後再回來等我。 我每隔半小時就發出一次同樣的信號。 現在趕快走吧!」 她似乎猶豫了一秒鐘,然後走下了金屬梯,當她加快速度時,梯子好像在顫巍巍地搖擺,這時邦德也轉身走向出口。 他抽出9毫米ASP手槍,把它貼在臀部,槍的位置很低。 腳步聲越來越響,當他判斷出距離合適的時候,邦德猛然退了回去,把門打開。 他是按照教科書上的方法做的,留下足夠的時間查看他的目標是不是警察——如果他們認為他是個入侵的罪犯,他們很可能就不客氣了。 這些人要是警察那才是活見鬼了呢,除非倫敦的部隊都可以不加警告就用柯爾特式0.45英寸口徑的自動手槍開火。 那些人咚咚地沿著走廊走來,邦德剛一露面,他們就收住腳步停了下來。 很奇怪,他們把走廊里的燈都打開了,這樣就能很清楚地看見他們了,但是邦德也知道,他同樣也完全暴露了,儘管他是用側位站著,這是小武器使用課程中經常教導的。 對方是兩個人,都是肌肉發達的職業殺手,其中一個在另一個後面快速向前移動。 前面那個在邦德的右側,開槍了,他的大號0.45手槍在走廊裡面響起來就像一顆炸彈。 門框掉下來一大塊,露出一個大洞,碎片四處飛濺。 第二發子彈從邦德和門框之間穿過去。 當子彈在他腦袋附近呼嘯而過的時候,他感覺到了子彈的爆裂聲響,但是在他也開槍還擊的時候,他把槍口壓低了,用那些經常裝在ASP手槍裡面的不道德的格拉澤氣槍子彈,他只能傷害對方的腳或腿。 用這樣的子彈很容易就能把這些傢伙擊中。 裝在軟殼子彈內、懸浮在液體特氟綸中的12號氣槍子彈在體內將會爆炸。 但是邦德不想殺害任何人。 M的指示已經非常清楚了:「如果出了任何差錯,我們就不得不捨棄你,甚至在我們自己的警察部隊面前也不得不捨棄你。 」他不打算被自己的情報局捨棄,然後讓人家當做謀殺犯送到老貝利城堡那兒的倫敦中央刑事法院。 他兩次扣動扳機,每顆子彈都射向牆壁,他聽到一聲痛苦的尖叫,和一聲喊叫。 然後轉過身,飛快地沖向太平門。 向下瞥了一眼,他看不到海澤爾的影子。 他認為,當他走到海澤爾為他留下的第一道門時,他聽到了另一聲喊叫。 邦德急忙穿過這道門,隨手把它關上,而且把撞鎖的開關也撥上了。 他猛地衝過走廊,向通往大街的門跑去。 幾分鐘后,他就來到了大街上。 他轉向左邊,再轉向左邊,把兩隻手臂露出來。 旅館的守門人立即拿著汽車鑰匙跑來了,開了本特利汽車的鎖。 邦德非常慷慨地給他付了小費,當海澤爾從旅館大門穿過馬路走來時,邦德朝她若無其事地微笑著。 汽車面對伯克利大街停放著。 他開車向左溜上大街,然後繞過伯克利廣場。 在廣場盡頭,他在車水馬龍中又擠向左邊,然後又向右轉去,駛過豪華的康瑙特旅館,再向左進入格羅斯文諾爾廣場、上格羅斯文諾爾大街,最後匯入了帕克大道如潮的車流之中。 「注意觀察情況,」他告訴默默地坐在身邊的海澤爾。 「我估計你能看出尾巴來。 我正在向公園駛去,然後駛向南邊的展覽路,然後再向右朝著M4駛去。 我認為我用不著再給你講那些規則了,可是我擔心萬一你忘記了……」 「我忘不了,」她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們是在捉迷藏呢,對不對?」 「對,按照條例手冊的規定。 直線飛行絕對不能超過半分鐘。 沒有向後面觀察之前,絕對不能向前走。 這些東西經常引起誤解。 」 「即使他們知道你就在那兒,還要這麼做。 」 「沒錯。 」邦德微笑著說,但是,他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冷酷的神情。 「順便說一句,你的行李打算怎麼辦,海澤爾?」 「我裝好了一個手提箱,放在家裡。 現在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 」 「我們只能到機場去買一把牙刷了。 其他所有東西都要等到了愛爾蘭再買了。 你是用真名字登記的嗎?」 「是。 」 「哦,那你去把它註銷了。 我們但願等候登記機票的名單不會太長。 我們可以在售票服務處打個電話。 那兩個肯定是斯莫林派來的人,以為能找到你血肉模糊的屍體,然後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根據我對他們的觀察來看,他們似乎在這方面是很內行的。 」 「那你……?」 「把他們殺了?沒有,但是,他們至少有一個人受傷了,也許是兩個都受傷了。 我沒有停下來去查看。 現在,你給自己想個好的化名吧。 」 「叫史密斯吧。 」 「不行。 局裡規定不許使用史密斯、瓊斯、格林,或者是布朗做化名。 你必須想個更令人信服的化名。 」 「阿靈吞,」她說道。 「和阿靈吞大街一樣。 這個名字非常少見。 」 「這也是美國一座墓地的名字。 也許有點兒晦氣,但是,這個名字可以用。 現在沒有人跟蹤我們了吧?」 第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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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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