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頂著月亮幹活呢,頭兒。 」誇勒爾笑著說。 「仍然每隔五分鐘抬一個上來。 我計算了一下,他們得用十個小時才能幹完,也就是說要干到明天早晨四點鐘左右。 早上六點鐘之前是不會啟航的。 天黑開船太危險。 」 誇勒爾赤紅的臉上那雙討人喜歡的灰白眼睛看著邦德,等著他回答。 「我十點鐘正點出發。 」邦德對誇勒爾說道。 「從岸邊左面那塊岩石下水。 你能不能給我把晚飯準備好,再把我要用的那些東西放在外面草地上去? 今晚的條件很好。 半小時后我去那裡。 」他扳起指頭算了算,接著說,「給我一些能燃繞五至八小時的導火線,再給一根燃十五分鐘的留作備用,以防萬一。 怎麼樣?」 「放心,頭兒。 」誇勒爾說,「我會把它們全辦好的。 」他走了出去。 邦德看了看威士忌酒瓶,抓起它往杯子里倒了半杯,又放了三塊冰片。 他又從口袋裡掏出那瓶安非他明,拿了一片放在嘴裡。 「運氣很好,」他對斯特蘭韋斯說,揚起酒杯灌了一大口,然後坐下來慢慢品味著口中那股辣乎乎的酒味。 他已一個多星期一滴酒都沒喝。 「好了,」 他說,「你給我仔細談談開船前他們會幹些什麼事?要多長時間才能收拾完島上的東西?船要多長時間芽過暗礁區?如果這是他們最後一次來這裡,別忘了他們還得帶上守島的六個人和其他一些東西。 我們得好好考慮這些情況。 」 邦德仔細思考著行動方案的各個細節,恐懼的陰影早已拋在了腦後。 十點正,一個閃著黑光的身影象蝙蝠樣從岩石上滑進了十英尺的水中。 此刻,他的腦子裡只有期望和興奮。 很快,水面上就看不到黑影了。 「一貝風順,」誇勒爾一邊划著十字,一邊為邦德祈禱。 他轉身和斯特蘭韋斯穿過樹林回到了屋裡。 兩人躺在床上,睜大兩眼,心情不安地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第十九章 海底探險 邦德一下水,身上背的重物立刻讓他沉入海底。 下水前,他已把水下爆破彈拴在了他胸前,腰裡還扎了根皮帶。 為了讓背上的壓縮空氣筒產生的浮力能平衡,還特別在皮帶上包了一層鉛皮。 海底全是沙子,很平坦。 邦德一刻也不敢耽擱,臉挨著沙面向前快速遊動。 如果他左手沒有握著魚叉槍,身上的負擔沒有那麼重,他肯定會將腳上那雙橡膠長蹼的速度提高一倍。 即使這樣,他游得也挺快的了。 還沒有一分鐘,他就遊了五十碼左右,來到了一團張開的珊瑚下。 他在那裡停了下來,定了定神。 因為身上穿了蛙人服,他感到比平時在水面游泳時稍微暖和一些。 遊了幾十碼,還能輕鬆勻稱地呼吸,手腳活動起來也很自如。 他觀察了一下,呼吸衝起的氣泡象一串銀珠沖在珊瑚上。 他希望這些氣泡會完全掩沒水面上的小波浪中,任何人都不會有所察覺。 在岸上看什麼都一清二楚。 但是在水下,儘管天上瀉下了銀色的月光,但它還不能穿透海面上的微波照耀海底。 從水下往上看,礁石邊上一點投影都沒有,剛才下水處的那些岩石下,黑乎乎的朦朧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 他定了定神,冒險打開電筒。 棕色的珊瑚樹下馬上開始有動靜。 深紅色的海葵張舞著觸鬚向他襲來,一大團黑海蛋刺突然驚起,豎起了鋼尖似的尖刺。 一隻毛茸茸的海蜈蚣也不再爬動,抬起沒有眼睛的頭好象是在尋找什麼。 珊瑚樹下面一隻河豚伸縮著它那長滿了肉瘤、異常醜陋的腦袋,還有數不清的五顏六色的小海蟲馬上鑽到軟乎乎的膠狀軟包里,看不見了。 繽紛斑爛的海蝴蝶、輻烏魴迎著電筒光柱遊了過來。 邦德把電筒關掉,塞在皮帶扣上。 他頭上的海面象個銀色的大傘,上面盪起的微波聲傳了下來,劈啪作響,好象是把肥肉放在平頂鍋上油炸時的聲響。 透過隱約的月光,邦德看見前面是一條彎彎曲曲向前延伸的凹溝。 他離開珊瑚樹,輕輕地往前抬腳走著。 下面的路越來越難走。 他人一動,眼前就看不清楚。 堅硬的珊瑚礁林把凹溝封得越來越窄,最後成了一條死胡同。 一不小心就會迷路走到另一條水道上。 有時,他必須要爬上一團團錯綜複雜的珊瑚林才能向前行。 但這樣很容易冒出水面。 但他不得不這樣做,也趁機調整自己的前進路線。 每走一會兒,他就在大珊瑚礁中間稍微停一下。 他知道,伸出水面的傘形園頭會擋住,因而不會有人發現他。 他休息時,便趁機觀察那些磷光閃閃的微小生物在水中忙碌的夜生活。 身邊一條魚也沒看到,但有許多大龍蝦從洞里爬出來。 透過海水,它們的眼睛鼓得差不多與酒杯底一樣大,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用帶鋸齒的長腳觸鬚攔住他的去路,好象他必須有通行證似的。 有時候要它們也會很緊張,跳回到所選擇的屏障后,用力往上一甩尾巴,揚起一團沙子,然後把全身重量都壓在八隻腳上,等待著危險慢慢過去。 有隻僧帽水母在十五英尺遠的水面上慢慢漂過,長長的卷鬚差一點掃到了他頭上。 他想起上次在馬納蒂海灣練習游水時,就被這樣的卷鬚掃了一鞭,結果他三天三夜沒消除疼痛。 要是它們從你胸上劃過,你非死不可。 他還看到幾條綠色和花斑海鱔,象蛇一樣貼著沙面,所到之處,一條曲曲彎彎的小道掃了出來。 綠色海鱔躲在石縫中,頭伸著,嘴巴張著,齜牙咧嘴。 幾隻西印度黃麻鱸,形狀很象眼睛淡綠色的棕色貓頭鷹。 他將槍往一隻工黃麻鱸身上捅了一下,它頓時鼓脹起來,和一隻吹足了氣的足球差不多,全身都冒出白色的尖刺。 寬大的海團扇在渦流中搖晃著、旋轉著。 在斑斑月光下,它們看上去好似從海葵屍體上的裹屍布。 陰影里,水中不時冒出個東西在腳邊旋轉,看上去又大又笨重。 剛才還睜得大大的一雙眼睛一會兒又不見了。 邦德提高警惕,用手指打開魚叉槍的保險機,在黑暗中睜大雙眼。 就這樣,他小心謹慎地爬過了珊瑚礁群,一槍沒有開,也沒遇到什麼進攻他。 他花了一刻鐘的時間越過這片珊瑚區,最後他走到一個黑色的珊瑚上休息一會兒。 他高興地發現,前面已沒有障礙,只有一百碼左右的灰白的海水展現在眼前。 現在,他的精神仍然那麼飽滿,安非他明仍在體內產生的興奮作用。 但想起剛才過珊瑚礁時的情況,他心頭不免有點煩躁。 當時真怕把橡皮衣給劃破了。 現在好了總算把,象剪刀樣的珊瑚礁甩在了身後。 下面該和鯊魚、梭子魚打交道了,說不定會有一顆炸彈落下來。 象是要應驗他的活,一條章魚纏住了他的雙腿。 他當時正用腳踩沙面,坐在珊瑚礁邊,突然,他感到什麼東西猛然把他的雙腳撞在珊瑚礁石面上的苔菌上。 他剛剛意識到危險,一根觸鬚從下而上纏繞在他的腿上。 藉助反光,他可以看到一串紫紅的顏色,在他腳下絞來盤去。 他心裡先是一驚,馬上站起身子,左右搖擺想丟開它,但沒有成功。 相反,他的腳這麼一動,章魚的觸鬚把他纏得更緊,使勁往一塊大石頭那兒拖。 它的拽動讓邦德無法保持平衡,幾乎快摔倒下來。 因為前胸掛著炸彈,背上又有空氣筒,他無法將這個大怪物立刻甩掉。 他趕緊從皮帶上抽出匕首,想順著腿桿往下划,但一塊礁石擋在前面,他無法使不勁,而且他也擔心這樣一刀下去,蛙人衣會不會也給划爛。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這一瞬,章魚把他拖倒了。 觸鬚把他的兩腳拖到石頭的斜縫。 他趕緊將手插進身下的沙子,想翻身把匕首揮起來,但胸前有個小石丘擋住了他。 千鈞一髮之時,他想起了魚槍叉。 剛才他認為距那傢伙太近,沒必要用槍,因此把它扔在了一邊。 現在,一切都只有靠這隻槍了。 邦德回過頭,見魚叉槍就在旁邊的沙上,於是他連忙伸手抓起,拉開保險機。 但胸前那一堆炸彈又擋住了他的視線,難以瞄準。 他只好把槍管順著大腿滑下來,用槍身分開兩腳。 可槍管馬上就被一根觸鬚纏住拉向一邊,他顧不上那麼多了,閉著眼睛扣動了扳機。 從石頭下的裂縫處噴湧出一大股粘稠的黑汁,他被撲上滿臉的墨汁。 同時,他只覺腳上一松,趕緊將一隻腳抽了出來,接著另一隻也掙脫了。 他解放出來的的雙腿在水中攪動幾下,伸手抓住剛才被拉走的魚槍叉,往後使勁一拉。 終於叉魚槍從那團黑水中抽了出來。 他氣喘吁吁,趕緊從大石塊邊上走開。 頭盔里,他的額頭上已汗如雨下,順著臉直往下淌。 他沒有時間過多去考慮這隻被他擊傷的黑傢伙。 把叉魚槍裝好后,他頂著水面上傳下來的亮光繼續向前爬行。 後面的路順暢多了,海水一片灰濛。 他集中精力,讓頭和沙面保持幾英寸的距離,整個身子躬成一個優美的弧線形向前移動。 有時,他眼角的餘光看見一張大得象乒乓球台的魟魚在他身邊笨拙地游弋,身上的刺翼和鳥翅一樣上下不停撲扇。 他記得誇勒爾給他講過,這種魚一般不主動進攻,只有在絕望中自衛時才會傷人。 在面前晃動的還有許多大魚的影子。 有的甚至和他的身子一樣長。 有條魚跟在他側面足足有一分鐘。 等他抬起頭來仔細一看,原來是條鯊魚,白晃晃的魚肚有十英尺長,就象是頭頂上飛機機身一般。 鯊魚好奇地看著從他頭上冒出的串串水泡,皺巴巴的嘴皮好象是干縮成一堆的疤塊。 它斜側著身子,瞪著一隻粉紅大眼。 過了好一會,它才搖擺著鐮刀形尾巴向一邊游去,在黑黝黝的海水深處消失不見了。 第3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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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拔牙》
第3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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