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斯做第一次非公式的訪問格林古宅,是在葬禮的第二天。 希貝拉並沒有特別驚訝便請他入內。 「很高興你的來訪。 」她表現出非常愉快的對班斯說。 「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知道你不是警察。 因為我從來沒聽說過有抽雷力煙的警察。 我現在很希望能有談話的對象,我快要受不了了。 以往認識的一些朋友,現在都像在躲瘟疫似的躲著我。 朱麗亞從這個無聊的世界上解脫后,我就沒有再受到什麼好待遇。 就說是致死者的敬意吧!我是有必要把心情放開朗。 」 她按鈴找來管家,要他送上茶。 「史布魯特泡茶的工夫可比煮咖啡要來得好,真是謝天謝地。 」她似乎有些神經不正常似的繼續說著。 「昨天真是很愉快的一天。 葬禮好像一出鬧劇。 當司儀開始讚美死者的榮耀時,我抬起頭開始幻想著。 從頭到尾那牧師只是習慣性地活動著。 很愉快但又很無聊……」 茶送來了,史布魯特正想退下,希貝拉像個任性的小孩子的似的對他說:「我又不想要茶,你還是拿點葡萄酒給我好了。 」 希貝拉看著班斯,似乎在問他有何意見,但沒等他說話便自顧喝起葡萄酒。 「現在我喜歡這些有刺激性的飲料。 誠如你所見到的,住在這種四處都是壕溝的大宅第中,背負著名人的重擔,快使我透不過氣來。 事實上,我們真正是成了名人,格林家的大小事情,每個人都耳熟能詳。 就因為一兩個被殺,我們家族就可以受到這種毫無道理的待遇,我真想不到。 我看我可以到好萊塢去拍電影了。 」 她笑了起來,聲音中有一絲尖銳。 「我母親可樂著呢。 每天都把所有報紙上記載我們的消息一字不漏的看。 那也不錯,她已經忘了要嘮嘮叨叨找我們的碴。 也沒聽說她背痛的事了。 真感謝上帝。 所謂的『塞翁失馬——』接下來的該怎麼說呢?我對使用成語一向都不在行。 」 她就這樣不停地講了30分鐘。 但在她這種漫不經心的表面下,究竟是出自內心呢?還是她努力地要驅除這個悲劇的陰影呢?我實在看不出來。 班斯表現出一副很有意思似的聽她傾訴。 這像是給希貝拉個感情的宣洩口,本身必須保持冷靜、鎮定。 在我們離開之前,話題一直是閑話家常,沒有進入要點。 當我們起身準備告別時,希貝拉還熱烈地邀請我們務必再來。 「今天真是很愉快,班斯先生。 」她說道:「你一定不是個菩薩心腸的人。 對於我們家庭里的不幸事件什麼慰問的話都不說。 我真慶幸我們格林家沒有那種悲天憫人的親戚,否則聽他們哭哭啼啼的,我真會去自殺。 」 班斯和我在那一周內又拜訪格林家,再度受到熱烈的歡迎。 希貝拉仍然是神采奕奕。 事實上,對於這一件突然又可怕的悲劇降臨在她家庭中,即使感到害怕,她也是掩飾得很好。 班斯在每次的訪問中都不直接觸及事件。 我對他這種態度不甚了解。 但可以確定,他很想找出某些疑點。 我看不出他所採用的悠哉方法可得到些什麼收穫。 若不是我很了解班斯,我可能會懷疑他喜歡上希貝拉。 在浮起這個想法的同時,我立刻又拋去這個想法。 我注意到他在每次的訪問之後,都有不能理解之處而一直思考著。 有天晚上我們在希貝拉那裡喝完茶回來后,班斯在客廳的壁爐前,手上拿著達芬奇的「繪畫論」,坐了1個小時,卻沒看半頁。 班斯有次去格林家和雷格斯暢談了一番。 最初這個年輕人並不歡迎我們,但在我們回來之前,他和班斯談論有關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安利-朋萊加的數學理論以及姆爾頓的星球假設學說等等,而我就像個局外人,對於這些難以理解的高水準問題一點也插不上嘴。 雷格斯非常熱衷於這些,他把班斯當成朋友般的對待,分手時還與班斯握手告別。 另外一次的訪問中,班斯獲得希貝拉的同意,向格林太太表示些敬意。 對於警方在此所造成的困擾,深感抱歉——他那半客套的作風,使得老太太也表現出貴婦的寬大為懷,換了一種口氣說話。 他對老太太的健康情形表示關心,並且詢問一些中風的毛病,例如脊髓疼痛或是失眠症等等。 老太太當然也是不厭其煩的告訴他大小瑣碎的事。 班斯再一次和亞達談話。 她已經可以起來走動了,手上還包紮著繃帶。 為了某些理由,當班斯走到她身旁時,她表現得很愉快。 有一天我們去到格林家,豐-布隆醫生也來了。 班斯為了讓醫生方便,盡量不打擾病人先離她而去。 看來這些事都相當平常,只是一般社交性的交往,我找不出其中有何動機。 班斯經常把話題扯遠,絕對不觸及核心事件,甚至於可以說他故意避開事件而談。 但我也發覺到他雖然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卻也極其小心地觀察著格林家的每個人。 任何對答上的漏洞,再細微的反應,都逃不過他銳利的雙眼。 他綜合了所有的印象,詳細分析每齣戲的動作,每個人心中意識的主軸,暗中做個深入的研究探討。 在我們拜訪了格林家四、五次之後,發生了一段插曲,這雖然是件小事,但關係著案子日後的發展。 這還是由於班斯那顆冷靜又有智慧的頭腦,以及長期細密的推理所得來的。 他那天才似的頭腦,在千鈞一髮時,綜合了那些原本微不足道的小事,結論出這件可怕但又重要的事。 傑斯達-格林被殺后的第二周,天氣還不錯。 晴朗又氣爽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天。 雪都已經溶化了,地上也算好走。 星期四時我和班斯比往常早些到格林家拜訪。 豐-布隆醫生的車子停在門前。 「咦!」班斯說道:「我對這位醫生先生很好奇,他到底和格林家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呢?」 當我們走進大廳時,豐-布隆醫生已經準備要走了。 希貝拉和亞達都穿著外套跟在他後面。 看得出她們要和豐-布隆醫生一同出去。 「這種好天氣,」醫生似乎有些尷尬似的說著:「我想帶著兩位小姐去兜兜風。 」 希貝拉笑著對班斯說:「你要不要一塊兒來呢?搭醫生的車非常刺激,好像心臟都要飛出來似的,所以我都會緊緊地抓住把手呢。 」 我看了布隆醫生不怎麼高興的臉孔,和班斯不約而同地接受了邀請。 不久我們坐上醫生的賓士轎車中很愉快地開始兜風。 希貝拉坐在駕駛座的旁邊,我和班斯及亞達三人坐在後座。 我們由第5街朝北開,穿過中央公園,到達72街,再轉向里灣大道。 哈德遜河好像一條綠色的絲帶映入眼帘,傑錫斷崖在午後清澄的空氣中好比朵加的畫,清楚地聳立著。 繞著泰維耳路旁有茂密的樹木,接著從許多古宅的巴世紐區出來。 穿過了雜草叢生的小路,再度進入市區內。 車子開向雷卡莫區又從里德耳道出來。 通過了卡魯區朝北爬上普魯德伊區,最後來到倫克比的丘陵上。 車子顛顛簸簸的走了1英里左右來到安路里和達里達的中間,有一座焦茶色的土堆好像落石般地擋住我們的前進。 繞過後往西走,路面狹窄且彎曲,一面是小山丘,另一邊則是懸崖,底下是河流。 雖然設有木柵欄以示警戒,但若稍不小心,也有掉下去的可能。 經過那麼多的轉彎后,車子的前輪朝向斷崖停住了。 我們可看見哈德遜河由上游至下游,綿延數里。 在這個地點完全與內陸隔絕,給人一種孤獨的感覺。 我們就這樣坐著觀賞眼前的美景。 這時希貝拉突然開口說話,聲音雖然快活,但其中包含著奇怪的語調,她說:「要殺人的話,這種地點是最恰當的。 不必用手槍便可置人於死地。 在這種比定做還好的斷崖上,要使車子掉下去並不困難。 若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絕不會有人懷疑……沒錯吧,你們同意我的話嗎?」 我感覺得到亞達的身體發抖著,她的臉色也發青。 希貝拉的這番話,使得她想起了那次可怕的經歷。 我感到希貝拉是個很無情又沒有同情心的人。 對於她的殘酷,醫生用一種極為驚訝的眼神轉向她。 班斯瞥了一眼亞達,想打破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以愉快的口吻說道: 「我們就別再想這些可怕的事情了,小姐們。 沒有人會在這種好天氣想這些事情。 迪努的『氣候影響理論』在這時候非常適用。 」 布隆醫生沒說什麼,但他責備的眼光沒有離開希貝拉身上。 「我們回去吧!」亞達似乎很冷,雙腳顫抖著哀求著說。 豐-布隆醫生一言不發地把車轉向,一下子我們便朝市區開回。 13、第三慘劇 11月28日-11月20日 11月28日的星期天晚上,馬卡姆召集了默蘭課長和西斯在史泰維俱樂部商談。 當兩位警官到達時班斯和我正陪著地方檢事一起吃晚餐。 我們被請到馬卡姆的私人休息室中,開始討論格林家的命案。 「實在令人驚訝!」課長的聲音比平常更鎮定。 「搜查了許久居然沒找到什麼破綻。 一般的命案即使不能馬上破案,也能找到一些線索。 但這一次的命案,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重點在那裡。 」 「我想或許有許些地方我們沒有注意到,那是關鍵所在。 若是我們能儘快查出是什麼,才能進一步解決。 」班斯開口說道。 「關鍵?」西斯發牢騷說道:「有人問我:『組長,找到什麼線索了?』我說:『已經找到重要線索了。 』他繼續問道:『是什麼呢』我只好回答說:『我們無從下手倒是個事實。 』」 第3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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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家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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