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露同情之色,但我並不是想索賠才問的,而是在琢磨替我付住院費的人是不是和京極瞬介有關。 「但這確實可笑。 」我說,「事情鬧得那麼大,還有我這樣差點兒去見上帝的受害者,結果卻不起訴,也就是說沒有審判,什麼都沒有。 」 可能是把我的話聽成諷刺了,倉田一臉苦相。 「可能追京極追得太急了,狙擊隊大概也沒料到那傢伙那麼快死心。 」 「我覺得,他不是……死心。 」 他一臉意外:「哦?」 「嗯,他一開始就決心去死了。 」 他聳聳肩,輕輕笑了:「可能。 想死的話,一個人找死不就行了。 」 「就是。 」我隨口附和,同時想象著京極自殺前那一瞬間的笑容。 【倉田謙三筆記1】 五月十八日,會見房產公司搶劫殺人未遂案受害者成瀨純一。 成瀨在年輕人中個頭不算高,不胖不瘦。 大概是住院的緣故,臉色白暫,氣色還不錯。 他描述了此案的詳情,沒什麼大的紕漏,看來記憶力相當好,有充分的論證能力(當然,這對本案基本沒什麼意義)。 補充一點,我見到的成瀨和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綜合他的同事等人對他的評價,他是個沉默、老實、怕生的人,但今天他非常開朗。 我們初次見面,他並不拘束,口若懸河,讓我深深體會到人的看法是多麼千差萬別。 -- 再有兩天就出院了,離完全自由還有四十八小時。 博士說,我已經不用再作測試了,腦已經痊癒。 聽醫生下這樣的結論,作為病人的我心情大好。 但不能否認,在高興的同時,仍有巨大的不安像霧一樣籠罩著我的心。 我知道自己做的手術意義重大,難道這樣就行了嗎?我覺得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忘記了。 但我的確覺得健康狀態沒有問題,特別是體力,比住院之前要好得多。 這是因為最近的活動範圍在擴大,每天去一次外科病房的地下健身中心。 最初我被帶到那裡,是作為功能訓練的一個環節,等明白了沒必要進行那種訓練之後,我只是在那兒補足運動量。 住院期間的飲食也起了作用,讓遭遇事故前略顯臃腫的肚子沒了贅肉。 以前我沒怎麼正式參加過體育鍛煉,從不知道鍛煉身體會讓人如此心情舒暢。 但有了充實感之後,有時候心裡也會有陰影,覺得自己在害怕什麼。 究竟是什麼呢? 出院之前,阿惠給我帶來了新衣服——橘紅色的針織衫。 被送到這兒的時候,我穿著襯杉和毛衣,可如今已經是夏天了。 我謝過阿惠,問她:「媒體那幫傢伙消停了嗎?」 「嗯,見不太著了,還是記者招待會後那陣子最嚇人。 」 「給你們添麻煩了,出了院,要馬上去向大叔道歉。 」 「沒事兒,又不賴你。 」阿惠微微一笑。 上周在醫院的會議室舉行了記者招待會,在記者們保證不拍照、不實名報道的條件下,我也參加了。 現在我出席這種公開活動一點兒都不害怕,這在以前是沒法想象的。 堂元博士回答了技術性問題,以及今後的展望之類的問題,之後,記者們將焦點對準了我。 提問的是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年輕女子,長著一張理性的臉。 第一個問題是:「感覺怎麼樣?」我回答:「很緊張。 」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笑了。 「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嗎?」女記者恢復了認真的神情,繼續問。 「沒有。 」 「不會頭疼什麼的嗎?」 「不會,感覺好極了。 」 女記者點點頭,心裡充滿好奇。 我發現其他記者的眼神也不像是在看採訪對象,而像是看到了新展品的觀光客。 被問到現在的心情時,我回答非常開心,然後向堂元博士和其他救了自己命的人衷心致謝——這是我的真心話。 「你怎麼看那次事故?」 「事故?」 「對啊,你無端遭到槍擊那件事。 」女記者兩眼放光,很多記者也紛紛往前探身。 「關於那個嘛——」我咽了口唾沫,環視大家的臉,「我現在還什麼都回答不了,想再花點時間慢慢想。 」 這個回答明顯讓他們希望落空,提問者的眼裡滿是失望和懷疑,「這是什麼意思呢?你一定憎恨案犯吧?」 「當然。 」 他們露出了「果然如此,早這麼說不就行了」的神情。 她接著問:「還有什麼想法嗎?」 我只能閉嘴。 憎恨案犯和對事情的看法完全是兩碼事。 我對該案的過程基本上一無所知,對不清楚的事情發表感想,難道不需要花時間慢慢思考嗎?一兩周的時間是不夠的。 我這麼想著,但什麼都沒說。 女記者開始問堂元博士別的問題,針對我的提問時間結束了。 第二天的報紙稱我是這麼說的:「案犯可恨,別無他感。 」 發布會後,記者們的採訪攻勢持續了很久。 他們捕捉不到新線索,就開始侵入我的生活圈。 不知是從哪兒探聽到的消息,他們擁到了阿惠上班的新光堂,幸好他們還沒嗅出我和阿惠的關係。 第1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變身》
第17頁
精確朗讀模式適合大多數瀏覽器,也相容於桌上型與行動裝置。
不過,使用Chorme瀏覽器仍存在一些問題,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進行精確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