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他向她探問情況時,她卻默不吱聲。 經過很長的時間,他那靈活的、耐心的態度,終於使她吐露了內心的秘密。 有一天,他感到她能促膝談心了,就說: 「說吧,卡特林娜。 就像您去巴黎請我援助時那樣,把事情通通說出來吧。 你當時所說的話,我今天還牢記在心。 你曾說:『我知道自個兒的處境,感到十分恐懼,因為有些事情實在不可思議……也許還會發生其它的事。 』事實上,你擔心的一些事情,在您還沒有弄清它們的來龍去脈之前,就已經爆發了。 您要是希望避免其它的威脅,那就把一切真情實況全盤托出來吧!」 她依然遲疑不決。 他握住她的手,溫情地盯著她,使她臉都紅了。 為了遮掩自己的窘態,她終於講了起來: 「我同意您的想法。 」她說,「我這個人從小養成了孤獨的習慣,主要是由於我比較謹慎和沉默寡言,但我並不喜歡神秘化。 我曾是個快樂的人,可我一直把快樂藏在心中,從不外露。 自從我外公去世以後,我就更加寡言少語了。 我很愛我的姐姐,但她結了婚,就到外地去作蜜月旅行了。 姐姐旅行回來以後,我感到很高興,因為我認為,同她住在一起,是一件極愉快的事。 本來嘛,完美的親密感情是我和姐姐和睦相處、幸福生活不可缺少的條件。 然而,無論過去或現在,我和姐姐儘管相互愛護,我們之間卻沒有這種親密的感情。 這要怪我,你已知道,我是訂了婚的,我和皮艾爾真心相愛。 但是,我和姐姐間卻隔著一道牆,這也是我的孤僻性格造成的。 我是性格內向的人,不大會有強烈而露骨的感情衝動。 」 稍停片刻,她繼續說: 「關於女人的感情和秘密,即使讓它們變得極端神秘,也是可以諒解的。 但是日常生活中,特別是涉及一些特殊的、反常的事情,況就是這樣。 我本應該對別人說出我遭到的打擊,說明事情的真相,但我沒有這麼做,一直守口如瓶,別人就認為我這個人精神不正常了。 我受到恫嚇是證據確鑿的,這些證據只有我自個兒知道,因此,我總是感到憂慮和緊張。 我忍受不了這些痛苦,但我又不願別人分擔我的痛苦。 」 說著,她沉默了很長的時間。 拉烏爾卻極力想加快事情的進展,「瞧,您又猶豫了!」拉烏爾說。 「不是」 「您未曾向別人談過的情況,可以告訴我嗎?」 「是的。 」 「為什麼呢?」 「我也不明白。 」 卡特林娜嚴肅地回答,隨即解釋: 「我也不明白,可我不能不告訴您。 我覺得,聽從您的意見是對的。 在您看來,也許我說的話挺幼稚,太孩子氣了。 但是我肯定地說,您聽了一定會明白。 」 她立即開始講述了一些情況: 「帕爾伊娃小城堡,自從外公去世之後,18個多月一直無人居住。 4月25日晚上,我和姐姐回到這兒,住進了這座破舊的房子, 湊湊合合地過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我打開小窗,就瞧見我幼年時代遊玩過的花園,我真歡快極了。 但是,這座花園已經破舊不堪,荒草萋萋,樹叢交織,遮沒了小徑,草坪上布滿了腐爛的殘枝敗葉。 然而,這是我鍾愛的花園,我曾在它的懷抱里度過了歡樂的童年。 在高牆圍著的這塊地方,長期無人來過,此時我卻在這裡找到了過去的一些好東西。 它們還是活生生的,似乎面目依舊。 我所想的就要找尋我還沒忘懷的東西,並且讓那些已經混滅的東西重新復活。 「我穿上了衣服,光著腳伸進昔日的木鞋,就萬分激動地去看望我的老朋友—— 那些樹叢,大朋友——那條小河,還有那些飽經風霜的岩石,並且去找一找外公扔在樹叢雜草中的塑像碎片。 那些地方是我往日的小天地。 我想,這小天地正等待著我,它將以特殊的感情歡迎我。 然而,在我的腦子裡占著神聖位置的,卻是別一個地方。 我住在巴黎的時候,每天都在惦念它,因為它代表了我那孤獨的童年和浪漫的理想。 在其它的地方,我只顧戲要玩樂,消磨時光。 但在我一直惦念的這塊地方,我卻不去玩耍,只是幻想聯翩,有時還無緣無故地哭泣。 瞧著螞蟻打仗,望著蒼蠅飛翔,我卻視而不見,沉於遐想。 我極度地快樂,自由地呼吸,如果說幸福的含義就是麻木不仁和自得其樂,那麼,在那裡的三棵分立的柳樹之間,當我躺在它們那粗枝上的時候,躺在兩棵柳樹之間的吊床上蕩來蕩去地時候,我真感到無比的快樂和幸福。 「我心急火燎地朝三棵柳樹的方向走去,但是由於心情激蕩,太陽穴突突地跳動,我好像是去朝聖似的。 原先的路徑和蟲蛀的舊橋,都被瘋長的灌木叢堵住了,我步履艱難地撥開荊棘和尊麻,找出了一條路,走上腐朽的木橋。 昔日我曾不顧別人的反對,在這座橋上跳過舞呢!越過木橋,穿過小島,沿著河邊高過水麵的小道,我往高處走去,到達了城堡花園的岩石地段。 我離家之後,孳生的一簇簇灌木叢,遮住了我要去的山丘。 我鑽進密密匝匝的灌木叢之後,禁不住一聲驚叫,我要找的三棵柳樹已不翼而飛了。 我懷著因情人失約而產生的失望情緒,茫然地朝四周望了望。 忽然,在百步以外的地方,在一堆岩石的另一邊,離小河拐彎處不遠,我看見了三棵失蹤的柳樹竟然矗立在那兒……我敢向您保證,我要找的就是這三棵柳樹,它們仍和從前一樣組成扇子的形狀,朝著小城堡的方向。 往日,我常從城堡這兒凝神地眺望。 」 卡特林娜沉默下來,六神無主地看著拉烏爾。 拉烏爾神情嚴肅,沒有笑容。 不,他並沒有嘲笑卡特林娜少見多怪,恰恰相反,他十分重視她那意外的發現,認為她的發現是很有價值的。 「您能不能肯定,您外公去世之後,誰也未曾進入過莊園?」 「說不定有人翻牆進來過。 因為莊園所有的鑰匙,我們都帶到巴黎去了。 我們回來以後,沒有發現有人撬過鎖。 」 「如此說來,我就不得不認為,您也許把地點記錯了,那三棵柳樹本來就在現在的地方。 」 卡特林娜氣得渾身發顫地說: 「您怎麼這樣說?哪能作出這樣的推測!我可沒記錯地點!絕對不會記錯!」 說著,她把他拉到屋外。 兩人一起順著一條小道走去。 前面是一條與城堡左角垂直的小河。 他倆沿著河岸往上走,經過山丘的平坡,穿過一片草地。 草地上的灌木叢,卡特林娜已經派人把它清除了。 山丘上沒有任何痕迹能夠證明,樹木被砍或者挪了位置。 「請您仔細地看看眼前的景象,然後再瞧瞧城堡的花園。 這個地方大約比花園高12-15米,從這兒可以看見整個城堡的花園,還能望到小城堡和教堂的鐘樓。 最後,請您比較吧。 」 小道越來越陡,從岩石上面伸了過去。 石縫裡長著幾棵冷杉,石頭上面堆著一些枯枝。 小河在這兒拐了個彎,向低洼地帶流去。 河流對面,在濃密的長青藤下面,有一個墳包似的土堆。 人們管它叫「布特埃羅馬」。 隨後,他倆慢慢地走下陡峭的河岸,到了一塊低洼的地方。 那先生的被褥和床單,然後我就在樓內仔細地搜查起來。 「您獨個兒?」 「獨個兒。 」珀蘇回答。 這幾個字說得十分響亮,他似乎擁有極大的權威,代表了警察當局和法院的全部權力。 「搜查的時間長不長?」 「不太長。 法官先生。 在這地面上,在這灘污水裡,我發現了罪犯的兇器。 是一支七響的白朗寧自動手槍。 你瞧,它還在原來的地方。 隨後,在這堆石頭下面,我發現了一道能夠掀起的木板活門,活門下面安裝了一副轉梯,一直通到地下室。 我掀開活門,看見下面空蕩蕩的。 法官先生,咱們下去瞧瞧好嗎?」 珀蘇打開手電筒,領著兩位法官走下轉梯,拉烏爾跟在後邊。 地下室是長方形,拱頂頗低。 它的高度約莫5米,長度也在5米左右。 樓房上一層的水滲下拱頂,成了深約半尺的泥潭。 正像珀蘇介紹的,地下室里原有的電線、電燈和電器設備,依然還在。 室內充滿了潮濕和霉氣味,臭不可聞,叫人憋氣。 「珀蘇先生,這裡藏不了人吧?」韋爾迪葉先生問。 「藏不了。 」 「有沒有其它的藏身之處呢?」 第1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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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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