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他的工作會給他一種靜靜的、觸動理智的樂趣。 那天早上,他想到薩拉-詹森時,發覺自己產生了一種罕見的、滿足伴以企盼的心情。 在某種關係建立的初期,他往往會產生這種感覺,然而,這種感覺總是會被那些不可避免隨之而來的、確實讓人不悅的情緒和情感蒙上陰影:女友會感到不耐煩、產生幻滅感和怨恨;而他則聽任另一種關係的自然發展。 不過就秘密行動而言,就詹森而言,現在並不存在這種確定性。 這種關係雖說隔著一層,是假借他人之手建立的,但卻不一定非要以揮淚而結束。 不會這樣的,問題是要操縱得當,要看是否交上好運,至少不要過分背運。 他承認這種關係無論怎麼看,對他來說都很棘手,不過正如他向巴林頓所保證的那樣,它是可以控制的。 他起初對選用薩拉-詹森是有所保留的,因為他不信任漂亮女人。 過多的追求者以及過多的選擇往往無助於她們的穩定。 儘管她有一段悲劇般的童年,但是全面綜合來看,似乎還是可以信賴的。 而且她的美貌可能會有助於接近嫌疑犯。 巴特洛普發覺自己很想知道她的長相如何。 當然,他是不會與她見面。 對她來說,他是不存在的,如果說存在,那也是個離得很遠、無關緊要的人物,與她的秘密偵探角色毫不相干。 巴特洛普暗笑起來。 他給他的副手邁爾斯-福肖撥通了電話。 「我想要幾張詹森小姐的照片。 麻煩你轉告一下監視人員。 」 星期一清晨。 洲際銀行大廈的金屬塑像冷冰冰地迎接著薩拉-詹森的到來。 在鋪著灰白色大理石的門廳里,她的高跟鞋發出響亮的回聲,而電梯鏡子里映出的她那張臉則顯得神情緊張。 早上7點30分,交易廳里已擠滿了人。 許許多多不友好的面孔在注視著她的走動。 她如釋重負地在阿諾特與威爾遜之間的空座位上坐下。 威爾遜抬頭對她笑了笑,「早上好。 歡迎你入伙。 」 薩拉回笑了一下,「早上好。 謝謝。 」 坐在她左手的阿諾特勉強地抬起頭,「來啦。 歡迎你入伙。 」 沒等她回答,他就轉過臉收看顯示器上的行情了。 此時,斯卡皮瑞托從辦公室走出來,走到交易台旁邊。 阿諾特和威爾遜將注意力從顯示器上轉向了他。 他低頭看著薩拉。 「小組會。 」他宣布說。 薩拉看著他步履輕快地走向交易廳一側的一間會議室,同時注意到他在口氣和態度上又擺出了一副當老闆、當自營業務老闆的派頭。 阿諾特、威爾遜和薩拉都站起來,跟在他的身後。 交易廳的主體籠罩在一片乏味的綠色之中,但會議室則與之不同,它沐浴在從一扇俯瞰泰晤士河的窗戶射入的自然光線之中。 如果伸出頭去,便可看見倫敦塔橋。 薩拉悠然地欣賞著窗外的景色。 其他幾位已圍著一張布滿划痕、黑色檯面的會議桌就坐,阿諾特和威爾遜呷著冒著熱氣的牛奶乳酪咖啡。 薩拉麵帶微笑轉過身,在斯卡皮瑞托對面坐下。 阿諾特和威爾遜先後分析了上周的市況,不厭其詳地概述了今後幾周的交易策略。 薩拉不知他們是不是總這樣紙上談兵。 斯卡皮瑞托注視著窗外的泰晤士河,一言未發,等威爾遜發言結束后,他轉身望著薩拉。 假如他是希望讓她接下去發言以便置她於不利地位,他可要失望了。 薩拉靠在椅子上,向桌於對面的三個人笑了笑。 「我對脫離實際的策略沒有特別的興趣。 我主張憑直覺進行交易。 」這正是斯卡皮瑞托本人可能會做出的評論,因此從桌子對面發出了一陣咯咯笑聲,對薩拉做出了褒獎。 「那麼最好不要束縛你的直覺。 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入市交易。 倉位限額是2億美元。 」 薩拉掩飾住內心的驚訝。 她原指望會以5,000萬美元起步。 要是能動用2億美元,她會叫他們統統傻眼的。 斯卡皮瑞托是在布設一個具有驚人誘惑力的圈套。 薩拉抑制住笑容,故作冷淡。 斯卡皮瑞托以就事論事的口氣繼續說:「堅持進行那些通常的交錯式交易;暫時不準進行任何異常的交易。 如果你想從事其它類型的交易,或者想突破2億美元的限額,那就要來找我。 」 薩拉點點頭。 「根據你自己的決定進行買賣,不過要讓馬修掌握全部情況。 」 他的語速開始放慢,那一個個詞幾乎是迸出來的,「如果我願意,我可以推翻你的決定,如同我對其他人一樣,不過在大多數情況下,你可以自行其是。 」他露出一副慈祥的笑容,「我喜歡讓手下的人各自進行交易,這樣就能從自己的成功交易中受益,同時也要吞下自己失誤所帶來的苦果。 」他特彆強調了「苦果」這個詞。 他站起來,沖她點了點頭,祝她能走好運,隨後便返回他那塊飛地——他的辦公室。 薩拉回到交易台時,臉上仍然掛著微笑。 洲際銀行的名氣是大,卻待他們不公平。 很明顯,要想在這裡處處以首席操盤手自居是不可能的。 不加約束的傲慢不僅得到容忍,而且受到獎賞。 她沒有想到對她的測驗會進行得如此迅速,如此草率。 她在芬利斯銀行的限額也是2億美元,可她是那裡的頂尖級交易員,而且那4年中她一直在證明自己的才幹。 她是帶著熱情讚揚的證明材料來到洲際銀行的,可是她依然要冒風險。 市場信奉的是:你的出色業績只能說明上一次的交易。 幹這一行的人有個很大的壓力就是,你得每天都在證明自己的才幹。 看樣子斯卡皮瑞托是存心在她的身上了賭。 是她的倨傲態度讓他攤了牌。 薩拉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根據個人直覺做出交易決定,是不牢靠的做法。 做得次數太多,就會陷入虧損,永遠翻不了身。 不過她推斷,這種做法可能並不是斯卡皮瑞托的特點。 威爾遜就對她的交易金額之大流露出驚訝的神色。 幾乎可以肯定,這要比他的限額高出許多,可是他沒有表現出忌妒。 然而阿諾特的臉上卻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要是她在關鍵時候做砸了鍋,他決不會掩飾他的幸災樂禍,而且他顯然是希望她這樣。 薩拉甜蜜地對他笑了笑,伸手拿了他一支萬寶路香煙。 她一邊抽煙,一邊思索著斯卡皮瑞托的交易策略。 這位冷淡的首席交易員保留著自行操作的權力,除此以外,她倒享有完整的自主權。 一個掙大錢的溫室,這裡對有才幹的人來說堪稱天堂……對毫無顧忌之徒亦是如此。 她把香煙放進一個印有「洲際銀行」字樣的深口玻璃煙灰缸中掐滅,一把抓起面前的電話。 該是跟她的常客們交談交談、測試一下市場情緒的時候了。 薩拉每天都要跟其他銀行的大約10個交易員通通話,其中大多數人在過去的4年裡一直在跟她打交道。 他們都在金融城裡拚命地來回跳槽,順著職位的階梯不斷攀升。 唯一的變化便是薪水、周圍的景色以及交易限額。 薩拉查看了一下控制板,它大約一英尺見方,設有20多條電話線,其中有些是連接其它交易機構的直線。 要與他們取得聯繫,只需按下一個按鈕即可。 該系統的工作效率與內部通訊系統不相上下。 設在對方的按鈕(稱為一條線路)會標明「洲際銀行」,她打電話過去時,對方那個按鈕就會閃亮。 閃亮三下之後,該線路就開始發出能聽見的振鈴聲。 最初三下無聲的閃亮旨在減少給交易廳帶來刺耳的聲音。 振鈴聲響起再去接電話的行為被視為缺乏專業水準,因此交易員以及銷售員總是不斷地來回看著面前的三四台行情顯示器和控制板,以便及時去接打進來的電話。 薩拉找出一個標有巴黎銀行的按鈕,她有一個好朋友就在那裡工作。 在50碼開外的下泰晤士大街北側,供職於巴黎銀行的約翰尼-麥克德莫特——一位性情暴躁的愛爾蘭籍外匯交易員——看見控制板上洲際銀行的線路在閃亮。 他咧嘴笑著接通了這條線路。 「讓我猜一猜。 是薩拉-詹森。 」 「早上好,約翰尼。 」 「這麼說你跟馬修-阿諾特去共事啦。 」約翰尼的口氣顯得格外調皮。 「是的。 」 「他是一個混蛋。 」約翰尼說最後那個詞的時候非常痛快。 「嗯。 」 「還有丹特-斯卡皮瑞托?」 「是的。 」 「他是一個了不起的混蛋。 」 薩拉強忍住沒笑出來,「嗯。 與我一起工作的還有西蒙-威爾遜。 」 約翰尼變得興奮起來,「他倒是個好人。 」 「嗯。 謝謝你,約翰尼。 」 「別客氣,薩拉。 很高興接到你的電話,你們這一窩混蛋。 」 薩拉笑起來,「約翰尼,你這臭小子。 你等著瞧。 」他倆都知道,斯卡皮瑞托,也許還有他的親信阿諾特,會監聽她頭幾天交易期間的電話錄音,可能是出於取樂,同時也為了窺探一點她的私人秘密。 在交易廳里,每次通話都要被錄製下來,這是預防交易糾紛的一種措施,同時也為了監管目的。 主動接觸這種錄音帶是高級管理層廣泛濫用的一種特權。 「不管怎樣,約翰尼。 」薩拉的笑聲漸止,「見到什麼情況了嗎?」 第1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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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窩》
第1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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