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們這些人被上面還沾著類便的馬車運到了釜由,然後又被自由輪①運到了佐世保。 ①自由輪:美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大量建造的一種萬噸級商船。 首先映入他們眼帘的是祖國綠色的山脈。 在清澈的內海里,可以看到成群結隊巡遊海底的小魚和透明的海蠻,甚至可以看到海底的沙粒。 但是。 隨著輪船不斷往東航行,都市的殘骸向人們展示著戰爭造成的創傷,殘垣斷壁之處越來越多了。 到了故鄉四國島,從戰場上先歸來一步的父親去迎接他們母子三人。 分別了很長時間之後,彼此相知相親的父子的再次相逢,多少給人一種故友重逢的感覺。 父親這次是在縣廳的上木課任課長。 邦彥也進入了中學一年級,但真正開始讀書,卻是兩年以後的事了。 被當作外國人的邦彥,為了爭取到生存的權利,不得不一步一步地力爭。 當他那被自行車鏈條劃破的皮膚剛剛痊癒,操著口悠長的方言說話的時候,他被認為是一個小流氓。 學生中有十分之二是痞子,不吸煙的學生很少。 從學校逃出來,大家就一起到大阪去用關西汽船運米和蔬菜回來賣錢,或者換取非洛澇①。 ①非洛澇:PHILOPoN一種興奮劑。 從舊書中看到的知識,就象落在滾燙的沙地上的雨水一樣融進邦彥的頭腦里。 邦彥從屠格涅夫的《獵人日記》開始走進俄國文學的大門,然後就從舊書店不斷地買俄國文學作品來讀。 他從這些文學作品中,認識到了反權力的意識和人民大眾那種令大地震撼的能量。 從伊凡·浦洛馬佐夫筆下的大法官那裡感受到了人生真諦的邦彥,在寧靜的黃昏中沉思限想,殘酷的戰爭蹂踐了人性,但是以後的戰爭又是不可避免的。 當他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開始感到絕望了,「神已經死去了,因為神已經對人類失望了……。 」這並不是尼采主義的那種哲學思想,而是他通過親身經歷而感受到的。 但是,當邦彥遇到用自行車鏈條或是小刀子什麼的打架這類事情,他肯定是要參加進去的。 邦彥堅信自己是出類拔萃的。 正因為如此他才那麼膽大妄為,而他在與別人爭鬥時所表現出來的狡猾,敏捷與冷靜,也確實是無與倫比的。 他可以毫不費力地通過名牌高中的考試,但在這裡,他只能算是一個痞子。 他知道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即便是宗教,也不可能創造出這麼完美的人即使來世沒有任何補償,但只要能堅持那種強烈地在腳中燃燒的共產主義與蘇維埃的信念,完成那嚴峻的使命,邦彥就別無他求了「為了美好的明天!共產主義是世界青春。 」 「流吧,那悲傷的淚,哭泣吧,俄羅斯的人們! 看著反抗法西斯的共產主義戰士們四散逃亡,邦彥的心中充滿了苦澀,腳中象是有一團烈火在燃燒。 他如饑似渴地閱讀在圖書館里無人問津的馬恩全集。 進入新聞系之後,他用激烈的調子寫出論文,稿子卻被審批的教師用紅色塗改得亂七八糟之後退了回來。 然後被不斷地叫到教員辦公室,遭到訓斥與恫嚇,但邦彥仍舊毫不退縮,在文化專欄的文藝批評上發表文章,號召大家靠近革命陣線,支神革命。 報紙發行的日子臨近了,為了躲避審查,他守在充滿鉛與揮髮油的惡臭的印刷廠里,在報紙印之前讓工人把他的文章排版印刷。 然後他把還散發著強烈的油墨的清香的報紙用自行車馱著,帶到學校,在學校門口親手送給來上學的同學們。 這些載有責罵天皇的文章的報紙很決被沒收了,然後被澆上汽油,在校園裡當眾燒掉。 凝視著上升的火焰,傲慢的蔑視與痛苦交織的複雜感情深深地刻在邦彥的眉宇之間,邦彥心中所有的感情和作為人的那些東西,都隨著淚水一起流走了,他決心要做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邦彥被勒令停學一周。 就在這個時候,邦彥的父親死於腦溢血。 這是一位飽嘗了人生的甜酸苦辣、和藹可親而又持有自由主義思想見解的老父親。 父親死後,在他留下來的保險柜里,存放著足以使他們母子三人生活好幾年的現金和相當可觀的有價證券這些都是父親來者不拒地收受建築商們的賄路。 很長一段時間沉侵於對亡夫的懷念與悲傷中的母親,後來終子變得樂觀起來。 她把家務都交給新雇來的女佣人操持,而自己就象是又回到了少女時代一樣,每天梳妝打扮得高責而優雅。 而在失意中徘徊的邦彥身上,逐漸地表現出俄國惡魔派的天才很年輕的時候就在決鬥中死去的萊蒙托夫的那種堅毅的品性。 在高貴優雅的舉止下面,邦彥的身體里流淌著萊璐不馴的血液。 在絕望中疲憊地掙扎,一步一步把自己引向毀滅只有在不斷的作惡中才感覺得到生存價值的柏契林已經成了邦彥的偶象。 人生就是一場戲劇,人只不過就是幕間的小丑。 邦彥信仰這種理論,他開始學習戲劇方法論。 他把眾人都竟相模仿的斯坦尼拉夫斯基、葛雷哥、克雷格的導演方法都默記於心中。 這些體系逐漸在他的頭腦中變成一種東西已經被人們揮霍待盡的自然化。 通過在文藝部工作的熟人介紹邦彥終於千方百計地走入演劇部。 演劇部是一個絢爛多彩的世界,在那裡,自命不凡的高傲與不安和嫉妒交織在起。 到了晚上,邦彥換上西裝,和指導教師、老前輩以及女演員們起家接一家酒館地不停地喝酒較量。 隨著一次次的嘔吐,邦彥的酒量也越來越大了。 喝得爛醉如泥的時候,他總是臉色蒼白,神情凄涼而絕望。 邦彥和演劇部部長小林久美子幾乎在每件事上意見都不一致。 久美子是一個象火一樣的女人,她那近乎於緊色的頭髮被她剪成很短的髮式。 久美子在大阪已經有了未婚夫。 自從邦彥在文藝欄里對她的小說毫不留情地進行了批駁之後,久美子就對他產生了一種很執著的興趣在尾島寒冷的初冬,旅行者已經沒有了。 邦彥因為有事,到久美子住的「無月庄」旅館去找她。 兩個人坐著纜車,一直上到最高處的瞭望台。 一片滕滕霧靄的內海展現在他們眼前,在霧靄中鳴著汽笛的客輪往來穿梭,甲板上的燈光在靜靜的徽波中閃爍跳躍。 就象無數的寶石發著神秘的光。 夜更深了,漸漸颳起了海風。 邦彥覺得自己體內的血在沸騰騷動,頭腦也一陣陣地發熱。 在靜靜的月光中,一陣令人難耐的沉戮。 準備告辭回去的邦彥剛剛站起身,突然被緊緊地抱住了,不知不覺地,兩個人滾通的嘴唇緊緊地貼在了一起在昏暗的青春里,瘋狂地開放著朵不含人倫的戀愛之花。 第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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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死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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