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希望自己有野獸的嗅覺。 杜丘邁開了腳步。 既然已經來了,就絕沒有半途而退的道理。 他慢慢地走過去,敲敲門。 「誰呀?」在離門較遠的地方響起了嘶啞的聲音。 「請問……」 杜丘剛說出這兩個字,立刻閉住了嘴。 門旁傳來了幾聲隱約可辨的嘩啦嘩啦的聲響,這是金屬的碰擊聲,手銬!杜丘倏地轉過身來。 那也許不是手銬,但卻有人緊靠著門旁藏在那裡,而回答的聲音又遠離門口。 就在杜丘跑出來的一剎那間,房門大開,紛亂雜沓的腳步聲轟然而起。 「站住,杜丘!」「不要跑?」「再跑開槍啦!」 夾雜著亂鬨哄的一片叫喊,在黑暗中響起了槍聲。 杜丘不顧一切地跑起來。 必須跑得遠遠的,他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腳步聲逼近了,就象一群猙獰的野獸的聲音。 沿著大路跑會被抓住,杜丘拚命地跑進森林。 森林裡漆黑一片,辨不清方向。 杜丘朝著與大路垂直的山頂跑去。 手電筒的光線把森林切成幾條,喊叫聲就響在耳邊。 看不見腳下,只能在稀疏的星光下,摸索著前進。 他感到,已經拉開一段距離了。 但這還不是勝利,只不過是使追蹤者暫時失去了目標而已。 灌木叢漫山遍野,阻礙了光線,為杜丘開闢了一條逃跑的道路。 追蹤者的聲音漸漸遠去,杜丘心裡開始踏實了。 他曾經熱衷於打獵,在當時,走山路對他來說是習以為常的。 這些記憶,連翩浮現在他的腦海。 ——勝利了。 已經過了半小時,這使他確信這一點。 追來的人聲和手電筒光都消失了。 他的腳被扎得疼痛難忍,只能瞞珊而行。 但他仍然沒有歇息,借著星光,繼續向山頂奔去。 森林中沒有道路,他在灌木從中鑽來鑽去,堅持向高處攀登。 心須遠離這一帶,哪怕多走出一步也好。 等到天亮,護林的搜索隊就要出動了。 雖然這一帶的警察可能沒有警犬,但那可以用直升飛機運來。 被它追上就不太容易逃脫了。 杜丘繼續走著。 他準備一直走到早晨,不,就是到了早晨也要繼續走下去,無論如何也要走到甩開搜索隊為止。 至於甩開以後怎麼辦,也只好到時候再說了。 漆黑的夜,是看不清地圖的。 杜丘思索著記憶中的地圖。 登上山頂以後,從樣似川上游越過郡境,就該進入日高山一帶了。 為了擺脫帶著警犬的搜索隊,必須跑到那一帶去。 第二天上午,他在山上發現了一個小棚子。 小棚子已經有些腐朽破敗了,似乎還是在發掘礦床的鼎盛時期留下來的遺物。 儘管它已經破得連小棚子都稱不上,然而,此刻也不能有更大的奢求了。 杜丘簡直象跌倒一樣躺了進去。 一路上,雖然也曾稍微歇歇腳,但是沒合一眼,實在是有些筋疲力盡。 肚子也在轆轆作響。 儘管今天早晨只吃了幾個野草莓和獼猴桃,但空肚子畢竟還是比較容易對付過去的,眼前的當務之急是睡覺。 此刻,對於追蹤隊的恐怖,似乎已經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睡得象一攤爛泥。 ——杜丘夢見,大雪從天而降。 在風雪中,杜丘迷了路。 他走啊,走啊,走來走去還是一片荒野。 刺骨的寒風向他襲來。 飢腸轆轆。 照這樣下去,非凍死不可。 在暴風雪中,他聽到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幾聲野獸的咆哮。 他想,必須趕快同家。 對於家庭溫暖的記憶,使他最大限度地發揮了所剩無幾的能量。 忽然間,杜丘停住了腳步。 他想起來,自己現在已經無家可歸。 是的,哪兒也沒有他能回去的家了。 過去的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感到,暴風雪甚至一直吹到他的心裡。 不僅沒有家,就連暫且棲身之處也沒有。 上哪兒去呢?只好走到哪兒算哪兒了。 杜丘茫然地站在凄迷冷落的寒風之中。 野獸的咆哮聲越來越近。 杜丘拚命地掙扎著,從夢中驚醒了。 天上真的飄起雪花來。 夢中聽到的野獸吼叫,原來是風吹在小棚子的爛木板上,發出的陣陣聲響。 他感到毛骨悚然。 自己面對著的,是比夢境更加凄慘悲涼的現實。 杜丘站起來,走出小棚子。 這裡群山環抱。 眼前除了起伏的山巒、鉛灰色的天空和飄舞的雪花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他完全迷失了方向,也推測不出自己已經逃到哪兒來了。 看看手錶,已是午後。 他回到小棚子里查看地圖,想搞清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 但這根本辦不到。 唯一用眼睛所能確定的東西。 就是小棚子外面服一片覆蓋在山坡上的無邊無際的巨大的松林。 根據所走的時間推測這裡好象是樣似川的上游,或者是越過郡境的幌別川上游一帶。 「怎麼辦呢?」杜丘無精打采地自語著。 不管這是哪兒,無論如何也要先到山腳下的村子里去。 翻越日高山脈,目前是根本辦不到的。 ——但是,何時翻越日高山脈呢? 今天或是明天下山。 肯定有警察在那裡等著呢。 為了躲開他們,最好三四天之內先不要下山。 這樣一來,警察就會認為自己已經越過日高山脈。 逃到別處去了。 但是,沒有一點食物,在山上又怎麼度過這三四天時間呢?不,那是不可想象的。 發瘋一般地狂奔,已使體力消耗殆盡。 地圖上,往河流旁邊稀稀落落地有些小村落。 沿著河邊走剜哪個村落去,也許能弄到食物吧?也只好如此了,杜丘想。 山上能弄到的所謂食物,只有今天早晨吃的那幾個獼猴桃和野草莓。 熟透了的獼猴桃,就象本州的木天蓼一樣,果肉如同剛剛發酵的黃油,吃起來很香。 但這並不是到處都有,早已被小鳥、小動物、黑熊吃得幾乎一個不剩。 ——熊! 杜丘不由自主地環視著四周,渾身一陣戰慄。 先前只顧拚命地逃跑,卻忘記了這裡正是人稱陸上一霸的猙獰猛獸——熊的王國。 他想起了夢中野獸的咆哮,那很可能就是真的野獸的吼叫聲…… 第三章 追蹤 -- 要找到食物已經毫無指望了。 杜丘找到一條河,喝足了水。 河水甜極了。 他沿著河流,來到山下的一個小村落。 這個村落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已經能看見有幾處地方像鋸木廠一樣。 杜丘洗洗臉,抖掉身上的灰塵,然後又洗去鞋上的泥污,儘可能地整理了一下裝束,朝村落走去。 一個騎摩托的年輕人,在路上與杜丘迎面而過。 剛剛過去不久,又停下車來回頭張望,露出一副滿腹狐疑的神色,隨後開車揚長而去。 杜丘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村口的布告牌。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剛才那個騎摩托的青年要停下車。 布告牌上正貼著一張通緝令,上面寫著逃進山去的杜丘的衣著打扮,還寫明他在某時某處可能下山,必須嚴加監視。 摩托車的聲音又轉了回來。 第1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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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渡過憤怒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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