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對內容負責,這您是知道的。 讀我是讀過的。 」 「見鬼!我知道您不必負責,艾馬耶爾先生,您讀了為什麼沒有把這篇文章刪掉?」施普朗格博士憤怒地喊叫。 「我已經說過,我不對內容負……」 「可是您的頭腦是健全的。 艾馬耶爾先生,您的頭腦一定會告訴您,這篇臭氣衝天的東西會徹底敗壞我們報紙的名譽!」 「我對內容不負責任。 」艾馬耶爾冷靜地重複了一遍,「再說我覺得不錯。 」 施普朗格博士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負責經濟版的編輯發出噓聲,管文化版的那位搖搖頭。 「不錯?!」施普朗格博士驚恐地說,他從寫字檯上拿起報紙,打了開來。 「《特徵:無……》,您是不是覺得這題目很新鮮?再看看開頭幾句吧,比如:母親們和父親們,如果你們的孩子耳朵被人削掉,牙被打掉,手指被砍掉,哪怕他們被綁架,也不會在全世界引起公憤,因為他們是沒有特徵的。 ……您不覺得聳人聽聞嗎?艾馬耶爾先生,這您覺得不錯?還有更妙的呢:你們認得羅蓮-德-弗雷斯卡的特徵嗎?你們大家,本報的全體讀者都認得。 不僅僅你們,全世界數以百萬計的電視觀眾、報紙讀者都認得。 那特徵是德-弗雷斯卡先生的巨額銀行存款,那是生產用於坦克、大炮、戰艦、炸彈和轟炸機的鋼材的法蘭費羅公司,那是三家私人銀行、兩家報刊康採恩和一個議員席。 親愛的父親們,母親們,這裡面隨便哪一點都足以形成與你們的孩子的無特徵的鮮明對比。 你們大家都知道弗雷斯卡先生和夫人。 我們向你們展示的照片夠多的了。 你們也通過我們的報紙得知,法國和英國的外交部、最高警察機構和外交機構都在積極行動。 你們大家,母親們和父親們的憤慨都是合情合理的,對奪去一個人的自由、綁架這個人、敲詐其父母的做法應該氣憤。 你們和我們都希望羅蓮-德-弗雷斯卡能重新回到她母親的身邊。 在這非法現象泛濫的年代,你們都要求正義得到申張。 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知道蕾娜特-歌得斯密德這個名字呢?為什麼沒見過蕾娜特父母和她本人的照片?儘管他們就住在我們城裡。 這是一個漂亮的姑娘,今年17歲。 你們當然要問,蕾娜特-歌得斯密德怎麼了?蕾娜特-歌得斯密德失蹤了,在坐飛機從我們這座城市前往愛丁堡的途中失蹤了。 同羅蓮-德-弗雷斯卡完全一樣,也是在前往那裡的飛行途中失蹤的。 在我們這座城市裡,她的父母在為她哭泣。 她於8月17日前往蘇格蘭,打算去那裡勤工儉學,進修英語。 她到那裡不是去觀摩高爾夫球世界錦標賽,也不是去觀看藝術節的——她飛往那裡,是去工作。 而這點正是沒有特徵的。 尊敬的讀者,由於這個原因,人們未將此事告訴你們,而你們只有權力去同情弗雷斯卡先生和夫人,沒有權力去同情歌得斯密德夫婦。 尊敬的讀者,你們想必會有所悟吧。 你們一定發現,我們這兒的外交機構變得異常活躍,最能幹的官員已經奔赴蘇格蘭。 尊敬的無特徵的讀者們,你們有沒有悟出什麼道理來?你們有沒有認識到:不僅你們的孩子,而且你們自己也同樣處於巨大的危險之中?在這個冷酷的、脫離了常規的時代,尊敬的讀者,你們卻沒有特徵,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你們處在巨大的危險中,只有某種特徵才能使你們有權得到公眾的幫助和同情,你們願意就這樣任人宰割嗎? 「人們為蕾娜特-歌得斯密德做了些什麼呢?以本報為例,關於蕾娜特-歌得斯密德的消息至今只登了8行。 而關於弗雷斯卡家的已達810行!所以本報今天不打算按原計劃報導羅蓮-德-弗雷斯卡被綁架事件的進展情況,而來談談蕾娜特小姐。 」 「好吧,您現在還怎麼說,艾馬耶爾先生?還有更甚的呢,比如:姑娘們漂亮的面孔變成了恐懼的面具,他還說什麼世界上最發達國家中的醜惡現狀。 先生們,你們怎麼認為,這是恥辱,這是左派宣傳,在我的報紙上,偏偏在我的報紙上!」 編輯們亂糟糟地嚷成了一片。 憤怒、勸慰、幸災樂禍、妒忌……種種情調的叫嚷。 只有艾馬耶爾先生非常冷靜,而且觀點與施普朗格博士不同。 「博士先生,您打算怎麼辦?」他隔著寫字檯說,「這是一篇合情合理的文章。 假如一個可憐蟲只是由於沒投上好胎而得不到幫助,當然是讓人惱火的。 」 「少跟我來這套平均主義!您對國際政治關係懂什麼?您知道不知道有些發生在幕後的事情對真正的政策起著決定作平?您懂不懂弗雷斯卡這件事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您對此一竅不通。 」 「不錯,您說得對。 」艾馬耶爾說,「我對此一竅不通,這首先是由於我對賺錢的秘訣一竅不通。 」艾馬耶爾走出了主編室。 「我不想再見到他,」施普朗格博士說,「先生們,我們必須馬上寫出一篇文章來登在明天的報紙上,以削弱布呂克爾的丈章造成的影響。 但是要謹慎。 關於這個蕾娜特-歌得斯密德,我們當然要在當日要聞欄內登一張照片。 這樣我們就使布呂克爾先生沒法子興風作浪。 」 電話鈴響了,一個編輯拿起聽筒,他聽了一會兒,然後轉向施普朗格博士,手捂住話筒。 「發行處問還有沒有今天的報紙。 」 「怎麼了?」 「已經全部賣完。 」 主編室里剎時靜了下來。 編輯們都看著施普朗格博士。 守在電話機旁的那位手裡拿著聽筒,兩腳來回倒著。 「這……難以置信。 」施普朗格博士聲音很輕,「是由於這篇文章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他抓起另一架電話的聽筒,按了一個鍵。 「印刷機上今天的鉛版還在嗎?」他問。 然後他說:「繼續印……5萬份。 」 那位編輯把手從話筒上挪開:「好的,5萬份。 」 施普朗格博士說:「還是那樣,你們提個建議出來。 兩小時內。 我們的文章明天發表。 謝謝大家。 」 編輯們魚貫離開這個房間,誰都不吭聲。 房子底層響起一聲信號,緊接著便是大印刷機的轟鳴聲和整座房子的震動。 《特徵:無》——加印了5萬份。 布呂克爾覺得事情不妙。 史雷恩路儘是人,汽車堵塞了,他只能徒步走去。 他碰到其他報紙的一些同事,有新聞攝影師、有手裡拿著錄音機的人,大多數人圍在房子四周,進進出出如穿梭一般,就像這不是住家,而是飯館。 門敞開著,布呂克爾走進客廳,有兩個攝影師用鎂光燈把房間照得雪亮,不停地拍著照。 歌得斯密德夫婦窘迫地坐在沙發上,滿臉通紅,人家讓他們怎麼樣他們就怎麼樣,頭向這兒擺,向那兒擺,手裡拿著蕾娜特的一張大照片。 當他們認出布呂克爾時,便向他投來求助的目光。 布呂克爾忙向他們走去。 「這場面你們覺得舒服嗎?」 「不。 」歌得斯密德先生說,「可是這也許會有幫助呢!」 「只會幫助那些想藉此發財的傢伙。 」 「那我怎麼辦?」 「把他們攆出去。 」 「我哪能這麼做?他們都那麼友好。 」 「您就說你們受不了了,累了。 」 「您幫我們說吧。 」歌得斯密德太太說著站了起來。 她把蕾娜特的照片放在桌子上,走進了廚房。 攝影師們叫她回來,房間里越來越鬧騰。 布呂克爾把叫嚷者們推出門去。 他的同事們沖著他說了些不好聽的話,說他妒忌別人搶走飯碗。 他不屑與之爭辯,只是警告他們別破壞公民家庭的安寧。 房子里終於安靜下來了。 外面街上還有一些攝影師在等待。 布呂克爾不去管他們。 「沒有想到我的文章會給你們家引來風波。 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們原諒。 」 「您還要寫什麼嗎?」歌得斯密德先生問。 「不。 我是說,暫時不寫了。 我打算坐飛機去蘇格蘭,」布呂克爾說,「您把你們女兒的一切事都講給我聽。 把關於她的數字和日期都告訴我。 我必須對她知道得像您一樣多,歌得斯密德先生。 我將自薦是她的親戚,我想去了解一下,人們為找到她在幹些什麼。 」 「您要幫我們去找蕾娜特?」 第2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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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徵:無》
第2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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