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什麼了嗎?」米奇問。 她轉過頭,嗅著。 「嗯,是聞到了,是什麼呢?」 「雞肉炒麵和芙蓉蛋,在王記中餐館買的。 」 「好啊,是要慶祝什麼嗎?」 「還有一瓶上好的沙百里葡萄酒,還是帶軟木塞的呢。 」 「你幹了什麼,米奇?」 「跟我來。 」只見油漆的小餐桌上,律師公文紙和記事本中間,放著一大瓶葡萄酒和一包中式食品。 他們將法學院的家當推到一邊,擺開食品。 米奇啟開酒瓶,斟滿兩隻塑料酒杯。 「今天的面談棒極了。 」他說。 「跟誰?」 「記得上次給我來信的那家孟菲斯法律顧問公司嗎?」 「記得。 那時你不怎麼感興趣。 」 「但現在我對這家公司很感興趣。 在那兒全是與稅法有關的工作。 薪水看來挺不錯。 」 「怎麼個不錯法?」 他鄭重其事地把炒麵從盒子里盛到兩個碟子里,打開裝醬油的塑料袋。 她等著他回答。 他又打開另一個盒子,把芙蓉蛋也分成兩份。 他喝了口葡萄酒,咂咂嘴。 「到底多少?」她又問一次。 「比芝加哥多,比華爾街也多。 」 她啜了一口葡萄酒,滿腹狐疑地看著他,褐色的眼睛眯縫著,閃閃發亮。 她雙眉低垂,前額緊蹙,等待著。 「到底多少?」 「頭一年8萬,外加獎金。 第二年,8萬5,外加獎金。 」他審視著炒麵里的芹菜,漫不經心地說。 「8萬。 」她重複了一句。 「8萬,寶貝。 8萬在田納西州的孟菲斯頂得上紐約的12萬呢。 」 「誰稀罕去紐約來著?」她反問。 「還有低息抵押貸款買房子。 」 抵押貸款這個詞兒在這幢公寓里好久沒有提到過了。 其實,眼下她實在想不起來最後一次談論要個自己的家是在什麼時候了。 近幾個月,他們都同意先租個「窩」,等到將來那遙遠的一天,他們富裕起來了,才有條件談申請購房貸款的事。 她把酒杯放到桌上,老老實實地說:「我沒聽清你的話。 」 「低息抵押貸款。 那家公司貸足夠的錢給我們買房子。 對這幫老兄來說,讓他們的普通律師過得體面非常重要,所以他們就以很低的利息貸款給我們。 」 「你是說像個家一樣的房子,四周有草地,有灌木的那種?」 「沒錯兒。 不是曼哈頓那種高價公寓,而是有三間卧室的郊區住房,還有私人車道,有能停兩輛車的車庫,這樣我們可以停那輛拜爾車。 」 她怔怔地愣了一兩秒鐘,但到底還是問了句:「拜爾車,誰的拜爾車?」 「我們的。 寶貝,我們的拜爾車。 公司租一輛嶄新的車子,然後把鑰匙交給我們。 這有點像職業球隊到大學挑人時給的『簽約獎』,這一來等於每年多給了我5000美元。 車的顏色自然由我們挑。 我看黑色不錯,你說呢?」 「我們從此可以不再開破車,不再吃剩菜,不再穿舊衣了。 」她一邊輕輕搖著頭,一邊說。 他叭嘰叭嘰嚼著一嘴的面,含笑看著她。 看得出,她正在幻想呢,也許在想傢具、牆紙,在想也許用不了多久還會有游泳池;還有小寶寶們,那是些深色眼睛、淡棕色頭髮的小傢伙。 「還有一些別的福利待遇,他們以後再和我談。 」 「我不明白,米奇,他們幹嘛這麼慷慨?」 「我也問過這個問題。 他們用人很挑剔,因此樂於出大價錢。 既然要招賢納士,當然就不在乎幾個錢了。 據說,他們公司沒一個跳槽的。 再說,要把拔尖的人才吸引到孟菲斯,再花多些錢我想也值得。 」 「孟菲斯離家近些。 」她說,沒有正眼注視他。 「我可沒家。 那只是離你父母近些。 我對這有些憂慮。 」 「你離雷不也近些嗎?」她照例把他談論她父母的話岔開。 他點點頭,咬了一口蛋卷,想象著哪一天岳父母破天荒來訪的情景:他們把使用多年的卡迪拉克老爺車開進他新居的車道,看見一幢法國殖民時代的建築,車庫裡停著兩輛嶄新的小車。 這時,他們會眼紅得發狂,心裡直嘀咕:這無家無地位的窮小子,25歲剛出校門,哪來錢買這些東西的?老兩口一定會忍著心痛強作笑顏,讚歎這裡一切是如何如何的好。 不一會,薩瑟蘭先生突然問起房子的價錢,那時他就會叫老頭子少問這種事,這死老頭聽了非氣瘋不可。 呆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動身回肯塔基去,對那邊的親朋好友吹噓女兒女婿在孟菲斯過得如何如何。 他們和他不能融洽相處,這使艾比心裡很難過,可嘴上又不便多說。 從一開始,他們待他就像待麻風病人似的。 他在他們眼裡一文不值,他們竟連女兒的婚禮都拒絕參加。 「你去過孟菲斯嗎?」他問。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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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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