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開這個頭的。 」 「你要是考砸了,我們就收回拜爾車。 」托勒淺淺一笑。 「你的秘書是一位名叫尼娜-赫夫的女士。 她在公司幹了8個年頭,性情有點變幻無常,長得也不怎麼樣,不過倒挺能幹。 她對法律所知頗多,而且好為人師,尤其是對新來的律師。 能否讓她安分守己,就看你的了。 要是你和她相處不好,我們會換了她。 」 「我的辦公室在哪?」 「二樓,沿走道從埃弗里辦公室再向前一點。 女裝飾師下午要來為你選桌子和傢具什麼的,儘可能多聽聽她的意見。 」 拉馬爾的辦公室也在二樓,想到這點真叫人心安神定。 他想起拉馬爾坐在游泳池邊,渾身淋透,忽而失聲痛哭,忽而語無倫次地咕噥著的情景。 麥克奈特說:「米奇,我想跟你談件事,上次你來這裡時原本就該談的,可我忘了。 」 米奇等了一會兒,終於說:「好的。 什麼事?」 幾個合伙人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麥克奈特。 「我們還不曾容忍過哪個新來的律師背著學生貸款的負擔上崗的。 我們寧願你把精力心思花在別的事兒上,把錢也花到別的東西上面。 你欠多少?」 米奇呷了口咖啡,很快地算了算。 「將近23,000美元。 」 「你今天上午第一件事,就是把有關材料送到路易絲的辦公桌上。 」 「你,呃,你是說公司願意償付這筆貸款?」 「這是我們的規矩,除非你反對。 」 「不反對。 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 「不必說什麼啦。 過去15年裡,我們都是這麼對待每一個新來的律師的。 把文件交給路易絲好啦。 」 「這真太慷慨啦,麥克奈特先生。 」 「嗯,是的。 」 中午時,一輛高級轎車在車流中徐徐穿行,埃弗里-托勒在車上侃侃而談。 米奇使他想到了自己的過去,他說。 他是一個來自破碎家庭的窮小子,在得克薩斯西南部到處寄人籬下,中學一畢業,便流落街頭。 他靠著在一家鞋廠上夜班掙得的錢上完了大專。 得克薩斯大學埃爾帕索分校的獎學金使他敲開了通向成功的大門。 他以優異的成績從該校畢業,向11家法學院提出入學申請,最後選上斯坦福。 他畢業時是全班第二名,拒絕了西海岸所有大公司的聘請。 他想做稅法工作,只想做稅法工作。 16年前,奧利弗-蘭伯特招了他,那時,公司里的律師還不足30名。 他有妻子,還有兩個孩子,不過他很少談他的家庭。 他滔滔不絕地談錢。 錢是他最喜愛的東西,他這麼說。 他的頭一個100萬已經存到了銀行里,下一個再等兩年也就夠了。 只要你一年毛收入有40萬,那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掙到的數目。 他專門替購買超級油輪的人撮合合夥股份,是這方面首屈一指的專家,每小時收費300美元,每周干60小時,有時達70小時。 米奇一開始每小時收費100美元,一天至少干5小時,直到通過資格考試拿到執照。 而後每天可望干8小時,每小時150美元。 開給客戶的收費賬單是公司的命脈,一切都圍著它轉。 晉陞啦,加薪啦,獎金啦,生存啦,發跡啦,統統取決於一個人開出的收費賬單的情況。 新來的夥計更是如此。 要想得到上司的呵責,簡單得很,只要不重視每天開出的收費賬單的數目就行了。 埃弗里不記得受到過這方面的呵責,也沒聽說過公司有誰不重視自己的收費賬單情況的。 普通律師每小時收費的平均數是175美元,合伙人嘛,300美元。 米利根有兩個客戶每小時付他400美元。 納森-洛克曾每小時拿過500美元,那是牽涉到在好幾個國家互換資產的稅法活兒。 每小時500美金吶!埃弗里一想到這便來了神兒。 他念念有詞地算了起來:每小時500美元,每周50個小時,每年50周。 一年可就是125萬呀!干法律這一行賺錢就這麼容易。 你弄一幫律師,論小時幹活,用不了多久就能建起一個王朝。 律師越多,合伙人賺的錢就越多。 可別忽視收費賬單哪,他告誡米奇說,這是生存的第一要訣。 要是沒什麼業務資料可以用來開賬單了,立即向他的辦公室報告。 他多的是。 每月10日,合伙人要在一次豐盛的午餐會上檢查頭一個月的收費賬單情況。 那可是個隆重的儀式呢。 羅伊斯-麥克奈特先念每一個律師的名字,然後是此人一個月的收費總數。 合伙人之間的競爭很激烈,不過是誠心善意的。 他們全都富起來了,不是嗎?目的相當明確。 至於普通律師,誰收費少了,是沒人說什麼的,除非他連著兩個月都這樣。 奧利弗-蘭伯特會附帶地說他幾句。 還不曾有誰連續三個月收費都上不去的。 普通律師,如果開出收賬單的數目特別高,也可以掙得一份獎金。 合伙人資格取決於創收的實績紀錄,因此千萬別忽視收費情況,這永遠是壓倒一切的頭等大事,當然,要在資格考試以後。 資格考試是件令人討厭的事,是樁必須忍受的苦役,是任何哈佛畢業生都用不著害怕的玩意兒。 只要集中精力複習,努力記住在法學院學的每一門課程內容就成,他說。 轎車駛進了兩幢高樓間的一條側街,在一個小天篷前停了下來,天篷從路邊一直延伸到一扇黑色金屬門前。 埃弗里看看錶,對司機說:「兩點再來。 」 吃頓午飯要兩小時?米奇心想。 如果開收費賬單給客戶的話,那就是600美元啊。 多浪費呀。 曼哈頓俱樂部餐廳佔據著一幢10層辦公大樓的頂層。 埃弗里把這幢樓房稱做垃圾堆,不過很快又指出這傢俱樂部是全城最棒的午餐和宴樂場所。 它不僅提供美味佳肴,更有那舒適愜意的氛圍:這裡全是白人,全是闊氣的白種男人。 赫赫有名的人,赫赫有名的午餐。 銀行家、律師、行政要員、企業家,還有幾個政客,還有幾個貴族。 一座鍍金電梯徑直向上穿過空蕩蕩的辦公樓層,停在了環境優雅的10樓。 領班親熱地叫著托勒先生的名字,詢問了他的好友奧利弗-蘭伯特和納森-洛克的情況。 他為失去科律斯基先生和霍奇先生深表慰問。 埃弗里謝了他,並把公司的最新成員介紹給他。 埃弗里最喜愛的餐桌就在拐角里,已為他準備好了。 一個名叫埃利斯的殷勤備至的黑人遞過菜單。 「公司不允許午餐時喝酒。 」埃弗里翻開菜單說。 「我午餐從不喝酒。 」 「很好。 那喝點什麼?」 「茶,冰鎮的。 」 「冰鎮茶,給他。 」埃弗里對招待說,「給我來杯孟買馬丁尼①,放冰塊的,再放三顆橄欖。 」 ①一種雞尾酒。 米奇不做聲,在菜單後面偷偷笑著。 「公司的規矩真是太多了。 」埃弗里咕噥了一句。 他喝了一杯馬丁尼,又要了一杯,不過兩杯過後他不再喝了。 他替他們兩個叫了菜,是一種烤魚,那天的特色菜。 他很注意體重,他說。 他每天還到一家健康俱樂部去活動活動,那是他自己的健康俱樂部。 他邀米奇哪天跟他一起去出出汗,也許在資格考試后吧。 米奇問到了他的孩子。 他說他們跟母親住在一起。 魚烤得很生,土豆片也很硬。 米奇在盤裡挑挑揀揀,一邊慢慢吃著色拉,一邊聽合伙人一一說著其他吃午餐的人。 那張大餐桌邊上,與幾個日本人坐在一起的是市長,公司的一個銀行家主顧就坐在旁邊的桌子上。 還有一些人都是大名鼎鼎的律師和大老闆之類的人物。 他們都吃得津津有味,看上去個個地位顯赫,威風凜凜,餐廳里的氣氛不禁有些沉悶、乏味。 照埃弗里的說法,俱樂部的每一個成員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不論在各自的領域,還是在市裡,都是一股潛在的力量。 埃弗里在這裡真是如魚得水。 他們都謝絕了甜點,要了咖啡。 每天上午,米奇可在9點前到達辦公室,埃弗里解釋說,點了一支蒙特齊諾香煙。 秘書們會在8點半到。 工作時間是上午9點到下午5點,不過沒有誰一天只干8小時的。 就他本人來說,他在辦公室干到晚上8點,很少在6點前離開過。 他每天可以開出12小時的收費賬單,天天如此,不論實際上他到底干多少個小時。 一天12小時,一周5天,一小時300美元,一年算50周。 90萬美元!那就是他的目標。 去年,他只開了70萬,不過那是因為受了一些個人問題的影響。 只要活幹了,公司可不管你米奇是6點,還是9點上班。 「大門什麼時候開?」米奇問。 人人都有一把鑰匙,他解釋說,因此可以來去自由。 保安措施雖然很嚴,不過門衛也習慣了這幫視工作如命的人。 有些人的工作習慣聽起來簡直像天方夜譚。 維克多-米利根,年輕時,每天干16小時,每周7天,直到當上合伙人。 後來,他星期天不幹了,再往後,生了場心臟病,星期六也只好放棄工作了。 大夫硬要他一天只干10小時,一周干5天,打那以後,他一直都不開心。 馬蒂-科津斯基叫得出所有門衛的名兒,他一向9點上班,因為想和孩子們一起吃早飯。 他9點到辦公室,半夜才離開。 納森-洛克聲稱,秘書一到,他便沒法好好工作,因此他6點上班,對他來說,上班太遲是不體面的。 他是個61歲的老人,存款不下1000萬,卻照例從早上6點干到晚上8點,一周干5天,外加星期天半天。 要他退休,就是要他的命。 第1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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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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