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和你兒子戈弗雷是好朋友,共同經歷的許多回憶把我們團結在一起,但他突然不給我音信了,我能不奇怪嗎?我希望打聽他的情況不是很自然嗎?' 「'先生,我記得我已經跟你通過信,已經告訴你他的情況。 他航海週遊世界去了。 他從非洲回來,健康情況不好,他母親和我都認為他應該徹底休養,換換環境。 請你把這個情況轉告給一切關心這事兒的朋友們。 ' 「'一定照辦,'我說。 『不過請你費神把輪船和航線的名稱告訴我,還有起航的日期。 說不定我可以設法給他寄一封信去。 ' 「我的這個請求似乎使主人又為難又生氣。 他的濃眉毛低落到他的雙眼上面,他不耐煩地用手指敲著桌子。 他終於抬起頭來,那神氣頗象一個下棋的人發現對手走了威脅性的一步棋而他已決定怎樣去應付。 「'多德先生,'他說,『你的固執會使許多人都感到無禮,並且會認為你已經達到無理取鬧的地步。 ' 「'請你務必原諒我,這都是出於對你兒子的友情。 ' 「'當然。 我已經充分考慮到這一點。 不過我必須請你放棄這些請求。 家家都有自己的內情,無法向外人說清,不管是多麼善意的外人。 我妻子非常想聽聽你講戈弗雷過去的事,但我請求你不必管現在和將來的事,這種打聽沒有益處,只會使我們處境為難。 ' 「你看,福爾摩斯先生,我碰了釘子,毫無辦法繞過它。 我只好裝做同意他的意見,但我心裡暗自發誓不查清我朋友的下落絕不善罷甘休。 那天晚上十分沉悶。 我們三個人在一間陰暗的老屋子裡默默無言地進餐。 女主人倒是熱切地向我詢問有關她兒子的事情,但老頭子滿臉不高興的樣子。 我對整個這件事感到十分不快,因此在禮貌允許的最早時刻我就辭別主人回到自己的客房。 那是樓下一間寬敞空蕩的屋子,象宅內別的房間一樣。 但是在南非草原生活一年之後誰也不會十分講究居住條件了。 我打開窗帘,朝園子望去,發現外面竟是晴朗之夜,那半圓的月亮在空中照著。 之後我坐在熊熊的爐火旁邊,身旁桌上放著檯燈,我打算讀小說來分散一下我的心思。 可是我被老管家拉爾夫打斷了,他拿來一些備用煤。 「'先生,我怕你夜間需要加煤。 天氣挺冷,這間屋子又不保暖。 ' 「他沒有立刻走出去,卻在屋內稍事停留,當我回頭看他的時候,他正站在那裡瞧著我,彷彿心裡有事的樣子。 「'對不起,先生,我禁不住聽了你在餐桌上談論戈弗雷少爺的事兒。 你知道,我妻子當過他的奶母,所以我差不多可以說是他的養父,當然很關心他。 你是說他表現很好嗎,先生?' 「'他是全軍團里最勇敢的人之一。 有一次他把我從布爾人的槍林之中拖了出來,不然我今天也許就不在這兒了。 ' 「老管家興奮地搓著他的瘦手。 「'就是,先生,正是那樣,戈弗雷少爺就是那個樣子。 他打小就有勇氣。 莊園的每一棵樹他都爬過。 他什麼也不害怕。 他曾是一個好孩子,是的,他曾是一個棒小夥子。 ' 「我一下子跳起來。 「'嗨!'我大聲說,『你說他曾是棒小夥子。 你的口氣彷彿他不在世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戈弗雷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抓住老頭兒的肩膀,但他退縮開來。 「'先生,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請你問主人吧,他知道。 我不能多管閑事。 ' 「他剛要走出去,我拉住了他的胳臂。 「'聽著,'我說,『你非得回答我一個問題才能走,要不我就拉住你一夜不放。 戈弗雷是死了嗎?' 「他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他象是被施了催眠術。 他的回答是勉強從嘴裡硬擠出來的,那是一個可怕的、出人意料的回答。 「'我寧願他是死了的好!'他喊道。 說著他使勁一扯,就跑出屋去了。 「福爾摩斯先生,你當然可以想象,我回到我原來坐的椅子上,心情是好不了的。 老頭兒剛才說的話對我來說只有一種解釋。 顯然我的朋友是牽涉到什麼犯罪事件,或者至少是什麼不名譽的事兒,關乎家庭的榮譽了。 嚴厲的父親於是就把兒子送走,把他藏了起來,以免醜聞外揚。 戈弗雷是一個不管不顧的冒失鬼。 他往往受周圍的人影響。 顯然他是落入了壞人之手並被引向犯罪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是非常可惜的,但即使如此我也有責任把他找出來設法幫助他。 我正在這樣焦急地思索著,猛一抬頭,只見戈弗雷就站在我面前。 」 我的主顧講到這裡沉思地停了下來。 「請你講下去吧。 "我說。 "你的案子很有一點特別的地方。 」 「福爾摩斯先生,他是站在窗外,臉貼著玻璃。 我剛才跟你說過我曾向窗外看夜色來著,窗帘一直半開著。 他的身影就在帘子打開的地方。 那是落地大窗,所以我可以看見他整個的身形,但使我吃驚的是他的臉。 他面色慘白,我從沒見他這樣蒼白過。 我猜想鬼魂大概就是那個樣子。 但是他的眼睛對上了我的眼睛,我看見那是活人的眼睛。 他一發現我看著他,就往後一跳,消失在黑夜裡了。 「這個人的樣子有一種十分令人吃驚的東西。 倒不僅是那慘白如紙的面孔,而是一種更微妙的東西——一種見不得人的、罪責感的東西——這種東西非常不象我所熟知的坦率痛快的小夥子。 我感到恐怖。 「但是一個人要是當了兩年兵,成天和布爾人打交道,他的膽子是嚇不壞的,遇見變故就會立即行動起來。 戈弗雷剛一躲開,我就跳到窗前。 窗子的開關不靈了,我花了一點時間才把它打開。 隨後我就鑽躍出去,飛快地跑到花園小路上,朝著我認為他逃走的方向追去。 「這條小路很長,光線又有點暗,但是我總覺得前面有東西在跑。 我向前衝上去,叫著他的名字,但是沒有用。 我跑到小徑的盡頭,這裡有好幾條岔路通向幾個小屋。 我猶豫了一下,這時我清楚地聽見一扇門關上的聲音。 這聲音不是來自我背後的屋子,而是從前方黑暗處傳來的。 福爾摩斯先生,這就足以證明我方才看見的不是幻影。 戈弗雷確實從我眼前逃走了,並且關上了一扇門。 這一點是肯定的。 「我沒有什麼辦法可想了。 這一夜我過得非常不安寧,心裡一直在盤算這個問題,打算找到一種理論來解釋這些現象。 第二天我覺得老上校多少緩和了一些。 既然女主人聲稱附近有幾個好玩的去處,我就趁機會問道,我再停留一晚有否不便。 老頭子勉強默認了,這就給我爭取到一整天的時間去進行觀察。 我已經十分肯定地知道戈弗雷就在附近的什麼地方藏著,但具體的地點以及原因還有待於解決。 「這座樓房又大又曲折,在裡邊藏上一個軍團也沒人知道。 如果人是藏在樓房內部,那我是很難找到他的。 但是我聽見的門響不是在樓內。 我只有到園子里去尋找這個秘密。 這倒不難做到,因為那幾個老人在忙著自己的事情,這就使我能去施行我的計劃了。 「園子里有幾個小屋,但是在園子盡頭有一座稍具規模的建築——足夠園丁或護林人居住的了。 難道是從這裡發出的關門聲響嗎?我裝做不經心的、彷彿隨便散步的樣子朝它走了過去。 這當兒有一個矮小利落、蓄著鬍鬚、身穿黑衣、頭戴圓禮帽的男子從那屋門裡走了出來——一點也不象園丁的樣子。 不料他出來后就把門倒鎖上,把鑰匙放在口袋裡了。 他一回身,發現了我,臉上頓時現出吃驚的神色。 「'你是本宅的客人嗎?'他問我。 「我說是的,並且說我是戈弗雷的朋友。 「'真可惜他旅行去了,否則他會非常願意見到我的,'我又這麼解釋著。 「'不錯,不錯,'他彷彿做了虧心事似地說著。 '改個時間再來吧,'他說著就走開了。 但當我回頭看時,他卻正躲在園子那頭的桂樹後面,站在那裡觀察著我。 「我一路走過去,仔細地看這座小房子,但窗子被嚴密地遮擋著,這使人看來它似乎是空的。 如果我過分大膽窺探,可能會因小失大,甚至被轟出去,因為我知道我在受人監視著。 因此我就回到樓內,等著晚上再繼續偵查。 到天色大黑,人聲寂靜之後,我就從我的窗口溜了出去,悄悄地朝那神秘的住所走去。 「我剛才說這屋子被嚴密地遮擋著,現在我發現它還關著百葉窗。 不過,有一扇窗子卻透出了燈光,因此我就集中注意力從這兒往裡瞧。 算我走運,這裡帘子並沒有完全拉上,我可以看見屋裡的情景。 裡面相當明亮潔凈,壁火熊熊,燈光照耀。 在我對面坐著我早上碰見的矮個男子,他吸著煙斗在讀報紙。 」 「什麼報紙?"我問道。 我的主顧似乎不大高興我打斷了他的話。 第1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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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探案(福爾摩斯探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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