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谷川商社的辦公室里,共有 十二 三個男女職員。 官原到大阪出差去了,聽說馬上就能回來。 桌上放著晚報。 西脅順手翻開一看,松江雄太郎被害事件已經用很醒日的標題登出來了。 西脅把報紙拿給社長看,並說:"老實說,我們正在搜集有關被害者松江的情況。 你們公司的宮原是被害者的熟人。 我是為了向他了解情況來的。 ""社長剛才看到刑警的名片時,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臉上不禁現出緊張的神色。 聽了西脅說明來意之後,才放下心來。 他那小小的鼻子上,架著一副搖搖欲墜的寬邊眼鏡,鼻子下邊兒長著一撮修得很整齊的小鬍子。 "唉,原來是這樣。 "社長一開口,只見小鬍子也跟著上下牽動著。 他深深地點了點頭。 西脅決定到一樓的咖啡店等著。 他要了杯咖啡之後,就打電話給調查主任,彙報了以上的經過。 主任又交代了西脅兒句,並告訴他被害者在東京讀書的兒子剛剛回到家。 "從被害者兒子的談話巾,了解到了一些被害者早期的經歷。 戰前,被害者在一位名叫鯉本男爵的大富翁手下幹了很長一段時間事情,但具體情況他也不了解。 如果找到跟鯉本男爵有關係的人,大概就能知道更詳細的情況。 另外,為慎重起見,我派山崎去幫助你。 喚,你現在大廈的咖啡店?好,我知道了。 "調查在穩步地進行著。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山崎刑警趕到咖啡店。 兩人一起又去了三樓長谷川商社辦公室。 宮原已經從大阪回來了。 他顯得很激動,一邊攤開手裡的晚報,一邊很快地說到:"我在回來的電車上看到報紙,不禁大吃一驚,沒想到身體那麼棒的人會被人殺掉。 "西脅仔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 正象松江家女佣人說的那樣,他確實給人一種難以摸透的感覺。 他胖胖的,年紀可能已過四十五歲,臉色很難看。 "因為你和被害者相識,我想麻煩你到警察局來一趟,我們有話要問你。 "西脅說道。 "當然可以。 "宮原答道。 他眨了眨眼睛,隨後咽下一口唾沫,只見喉頭上下動了一下。 從每一個舉動都看得出他是個謹小慎微的人。 單憑他田為借款和被害者發生過口角,還不足以把他作為嫌疑犯逮捕起來。 西脅開車帶著宮原返回縣警察局。 西脅的臨時助手山崎刑警,為了進一步掌握情況,暫時留在長谷川商社。 據官原在調查總部談的情況,知道他很早就和被害者有關係了。 宮原在廣島讀完小學后,到橫濱的一家貿易公司作小夥計。 昭和十二年(一九三七年)他在商業學校夜校畢業后,才成為正式職員。 後來由於工作關係,他經常到國外出差。 "我所在的橫濱貿易公司的社長和鯉本男爵的關係非常好。 鯉本先生是有名的古董收藏家,他通過我們公司,來搞外國的珍貴古董。 松江當時正在鯉本男爵家幹事,因此,我們也就認識了廣宮原講話時很不鎮靜,確實看得出他心裡忐忑不安。 沒等警方開口,他自己就談起了向松江借錢、和他吵架的經過。 "我受到你們的懷疑也是沒有辦法的。 在電車上看到晚報的時候,我就想這下子可糟了。 "宮原不時抽搐著面部的肌肉,仍在不停地敘述著。 宮原說他妻子留在了老家廣島,打算來年兒子上中學的時候,一塊兒把家搬到神戶。 他向松江借錢是為了在搬到神戶之前蓋好房子。 "松江看在老相識的面上,很痛快伸把錢借給了我。 我告訴他說,家裡收藏著一個很值錢的唐三彩,我願意拿它做抵押。 因為它相當於我借的金額的全部價值。 當他來到我家的時候,我把唐三彩拿出來給他看了。 可是他不要。 結果,我沒用什麼東西抵押就把錢借來買了塊地。 最近,因為期限快到了,我正打算把這塊地處理掉。 "唐三彩是唐代的陶制明器。 明器又稱為冥器,不做實際生活用品,而是用做陪葬的。 冥器同日本的俑人一樣,最開始是作為殉葬者的替身出現的。 除了替身以外,還有供死者在另一個天地里使用的馬、車、駱駝、房子等各種日用器具模型。 宮原收藏的唐三彩是一個為保護死者用的避邪"神獸"像。 據富原說,這個"神獸"一副龍顏,頭上長著兩隻漂亮的椅角,頸上鬃如浮雲,立足利似鷲爪。 高度有二十公分左右,色彩也保持得基本完好。 特別是聽說由於在釉彩中用了藍色,所以,在唐三彩中也要算是珍貴的藝術品了。 如果將它變賣的話,是足夠可以償還松江的借款的。 官原平時把這隻"神獸"鎖在柜子里。 可是有一天,他從公司下班回家,竟發現柜子鎖被撬開,裡面的那隻唐三彩的"神獸"不翼而飛了,其它東西都還原封未動。 很明顯,來者的目的是專為偷"神獸"來的。 這肯定是明白"神獸"的價值,而且知道它是鎖在柜子里的人乾的。 一定是他!松江雄太郎!宮原腦子裡立刻閃現出這個人。 因為宮原向松江借錢的時侯,特地請他到家裡來,從柜子里拿出"神獸",給他講了半天,目的是想以此作借錢的擔保。 "因為沒有別人知道,所以我懷疑是松江偷去的。 但是因為我沒抓到證據,所以不能當面指責說是他偷的。 沒過多久,我就找到了證據。 我偶爾聽到他家附近的人說松江把陶器的碎片丟到垃圾箱里了。 "宮原說著說著,聲音漸漸變得嘶啞起來,而且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氣了。 五"我馬上到松江家的垃圾箱去找,果然不出所料,唐三彩被砸得粉碎。 我把碎片撿起來,拿到他家去當面對質。 "宮原說到這兒,拿出臟手帕擦掉前額上的汗珠。 "他為什麼要把好不容易偷來的那麼貴重的東西砸碎呢?"西脅盯著宮原手裡的手帕問到。 宮原拿著手帕的手在不住地顫抖著。 "他就是那種人。 對於我來說,他是我們以前經常來往的客戶的管家,所以他總是瞧不起我。 現在雖然已經不是那種關係了,可他還想小看我。 也許他嫉妒我有那麼珍貴的唐三彩,或者是想到我把唐三彩變賣后還給他錢,他就失去了我會有求於他的優越感,所以才這麼乾的。 但到底是因為什麼,我也不大清楚。 總之,他是個怪人,而且不是一般的怪,簡直怪得象個瘋子。 當然,我是了解他的,他是個……"宮原可能想到沒有人相信這種話,說到這兒,就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傷心地低下了頭。 看到他這個樣子,西脅鼓勵他說,"這些我都明白。 在這個世界上的確是什麼人都有的。 ""不錯!"宮原恢復了平靜,抬起頭說:"這是一種發瘋的舉動,對他來說並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他一直想要控制我,叫我聽他的話。 ""你去質問松江時,松江是怎麼回答的呢?""他從頭到尾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他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既沒有偷、也沒有砸過唐三彩。 ""你在他家的垃圾箱里找到了陶器的碎片,這不是一個很有力的證據嗎?""可是他根本不講道理,瞪著眼睛硬說是別人路過扔的。 簡直氣死人。 ""這麼說,你們的爭吵還沒得出個結果。 那麼,最後怎麼辦了?""松江說,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沒有偷,也沒有砸壞過。 隨你自己去認為這個值一百五十萬日元的唐三彩抵銷了借款好了,可我沒幹這種事兒,也不認為借款已經抵銷了。 但是,我今後決不再催你還錢。 就是說,雖然借條還在我手裡,但是我不催你還錢,實際上也就等於銷帳了。 作為松江來說,雖然他嘴硬,死活不承認自己偷了唐三彩,但肯定心裡不舒服,所以就想出了這麼個辦法來解決了事。 ""這麼說問題就這樣解決了?""是的。 雖然採取了這個奇怪的方式,但……""但總是留下了疙瘩,對不對?"宮原被西脅這麼一說,不安地向四周看了看。 然後,用手背擦了擦頭上的汗。 "沒有。 我後來認真地想了想,覺得不能總是耍小孩子脾氣,眼下得忍耐才行。 所以,我就寫了一封信給松江,說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吧。 ""你們真的和好了嗎?""請你相信我。 後來我在元町見到他時,他主動跟我握了手。 他說他已經看了我的信,那回發生的事情就當沒那麼回事兒算了。 打那兒以後就一點兒疙瘩都沒有了。 ""真的嗎?""求求你,請你相信我。 我怎麼會殺他呢?他一次也沒催我還錢,我有什麼理由要殺他呢?對了,我在那封信上,對到他家吵架的事賠了禮,道了歉。 這些都是實話。 那封信正好是在十天前寫的。 我想信一定還在松江家裡,你只要看看那封信就會明白的。 "宮原急了,只見他額頭上,汗水直淌,無論怎麼擦都來不及止祝他說的這些話,與其說是為自己辯解,倒不如說是在訴苦求情。 聽到宮原比較反常的語氣,又看到他這副樣子,西脅對他的懷疑越來越深了。 宮原可能認為和松江吵嘴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對他不利,便想方設法為自已開脫責任。 西脅感到這裡面有文章。 在松江家裡,調查人員沒有找到宮原寫的那封信。 當然,這並不等於宮原沒有寫過信。 松江雄太郎從來都是看了別人來的信以後,統統把它燒掉。 女佣人吉川房子也說:"除了股票分紅通知單之外,無論是什麼樣的信件,頂多保存兩三天就讓我燒掉。 "燒信時,女佣人也不會逐個兒地看一遍寄信人的名字。 即使富原真的來過信,事隔十天也早就化為灰燼了。 調查總部決定先不放宮原回去,留他呆一個時期。 在這段時間裡,調查總部又收到了不少情報。 根據得到的這些情報,大體上掌握了宮原一郎這個人物的情況。 宮原原來姓佐藤,戰後,他到廣島一個叫宮原的家裡作養老女婿時改了姓。 他在公司里的工作情況不好也不壞。 做事謹小慎微,但是一激動起來,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有兩三件事使調查科的人們特別感興趣。 據宮原本人講,昨天晚上正在聽收音機的時侯,突然停了電,他就稍微睡了一會兒。 那時大概是十一點左右。 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他醒來,重新點上了燈繼續讀書,直到一點鐘才睡。 平時他很能熬夜,十二點鐘是不會上床的。 他住的公寓對面有一家麵包廠,每天都作夜班。 工廠的幾個工人正好對著公寓一樓的窗戶工作,所以經常可以看到宮原的窗子。 他們從窗子里透出的燈光,知道一樓角落這間房子的主人每天睡得很晚。 昨晚十一點多隻停了一下電,馬上就恢復了正常。 但是宮原的房間有一段時間沒有亮燈,一直到過了十二點以後才看見燈光。 第四章 麵包廠工人所談的情況和宮原的自述是一致的。 有一位住在二樓的公司職員由於工作關係,經常在十二點鐘左右回家。 他上樓之前,每次都經過宮原房間前面。 昨天,他十二點鐘回來,正好也注意到宮原的房間關著燈。 他怎麼會知道屋裡關著燈呢?原來,他看到宮原房門下面的縫隙里沒有透出燈光,也就是說,燈是熄著的。 然而,房間里卻傳出很大的收音機聲。 官原說他正聽收音機的時候,突然停了電,他沒關上收音機就睡著了。 房間里的電燈是日光燈,一旦停電熄滅后,來電時一定要再按一次電燈開關才會亮,而收音機在來電時會馬上自動響起來的。 電燈關著,收音機還在響著,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問題在於停電時間特別短,經調查證明只有五十八秒鐘。 如果停電時間過長,沒等到來電時就睡著了,這倒有可能。 可是昨天晚上很快就來電了。 況且,昨晚他又沒有關掉收音機,應該很快地就會知道來電了。 可是他卻一口咬定自己睡著了。 這種說法顯然很不合乎情理。 根據從公寓附近了解的情況中得知,宮原有個女朋友,經常到他房間來。 宮原的妻子在廣島,所以說這個女人肯定不是他的妻子,無疑是司空見慣的男女情事。 然而,那個看上去和女人無緣的、平時無精打採的官原居然也搞這種事,不免令人感到有些意外。 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呢?從長谷川商社回來的山崎刑警給大家解開了這個謎。 "辦公室對面有個大昭物產公司,宮原跟那兒的一個女職員來往很密切。 聽說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宮原在廣島的時侯就認識了她。 宮原到神戶能進到這家公司工作,也是由這個女人介紹的。 公司里的人都說,沒想到宮原這個傢伙居然能結識上那麼漂亮的女人。 "聽了山崎的報告之後,西脅頓時感到有些不妙。 "這個女職員叫什麼名字?" 第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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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獸之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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