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谷由於懼怕自己剛才喝下去的液體,雖然目睹岡田絕望的痛苦,卻好像絲毫未發覺抽到壞簽的是岡田,似乎認定對手同他一樣,也只是害怕二者居一的厄運。 岡田屢屢鼓著勁將杯子往嘴邊送去。 可總是到嘴邊一寸遠的地方就猝然停住,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阻礙著似的。 「啊,殘酷啊!" 三谷背過臉去,不由得哈咬了一聲。 這一聲低語激起了對手的敵洗心。 岡田痛苦的臉色駭然可怖,他鼓起最後一點氣力,終於將那隻毒杯端到了唇邊。 忽然,剎那間只聽到「啊」的一聲叫,隨之是玻璃杯「乒」地破碎的聲音。 酒杯從岡田的手上滑落,排到走廊的地板上,打得粉碎。 「你幹嗎?」岡田憤怒地后聲喝道。 「唉呀,怪我不小心,請原諒。 」三穀道。 說不出的自豪使他眼圈都發紅了。 哪裡是不小心,他是故意把對手的杯子打落的。 「重來,重來。 我不想象受你這樣一個毛頭娃娃的恩惠。 」 岡田像個婆賴的孩子一樣嚷叫。 「膜?那樣的話,」青年吃驚地問,「抽到壞簽的是你吧?剛才打碎的杯子里放的是毒藥吧?」 聽到這裡,岡田的臉上現出「糟了」的表情。 「重來。 哪有這樣不合理的。 重來!」 「卑鄙!」三谷一臉輕蔑的神情,「重來,這回就叫我拿有毒的林子,是嗎?要知道你是這麼個卑鄙的小人,我就不會幹那種事了……我不忍看你那樣遭罪,而且我已經喝光了杯子里的液體。 那是毒藥也好,不是也好,勝負已經定了。 如果我過幾個小時還沒死,那就是我勝了;死了,就是你勝了。 沒有理由要你非得把那些喝下去不可。 」 說來,確實如此。 打這場賭的目的是戀愛,而不是彼此的性命;只要決出勝負,就不必無謂地犧牲余者的生命。 可是,打落敵人林子的三谷,比起慘然獲救的對手來說,要光彩得多了,那是從前的騎士故事裡也有的那種驚人之舉。 對岡田來說,這委實是無法忍受的奇恥大辱。 然而,他沒有勇氣再「重來」,難為情地默不作聲了。 將屈辱與生命在天平上稱量,還是生命重些吧。 那當兒,走廊裡面的一間屋裡「咕略」響了一下。 決鬥者專註於他們的勝負,一點兒也沒注意到,有個人從剛才就在那個房間套間的隔扇後面竊聽他們的對話。 那人離開剛才藏身的地方,走到了房間的中央。 柳倭文子?他們的情人那光彩奪目、嬌艷婀娜的倩影。 柳倭文子。 呵!為了這麼個人兒,難怪三十六歲的岡田與二十五歲的三谷決意進行這場史無前例、不可思議的決鬥。 她身著花色一般的素淡單衣,黑色的羅紗腰帶上顯眼地綉著華美的花紋;入時的衣領高級、漂亮;衣服上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馨香。 實際年齡與三谷相同,也是二十五歲。 看上去,其聰慧、賢明遠比實際歲數更顯老成,而其美麗、天真卻似不足二十的黃花少女。 「我不能進來嗎?」 她雖然一切全都知道、卻歪著頭。 嫣然噴著花瓣一般的朱唇朝他們開腔,以協調冷眼相覷的兩個男人的不和。 兩個男人不知該如何回答,久久啞然無言。 岡田道彥一想到剛才的情形被柳倭文子本人看到了,便為加倍的羞恥而感到無地自容。 他霍地站起身,略略步地穿過房間,往對面的走廊奔去。 在剛才柳倭文子藏身的套間隔扇那兒,他回頭朝著剩下的那二位,用不可言狀的惡狠狠的口氣說: 「煙柳寡婦,那就永別了!」丟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消失在走廊外。 所謂煙柳寡婦究竟是指誰呢?這兒除了柳倭文子和三谷別無他人;可是,不知怎的,聽了那句話,燒文號的臉色喇地變了。 「呀,他還是知道的啊!』 她用三谷聽不到的低微的聲音,嘆息著喃喃地說。 「我們在這兒說的話,你全聽到了嗎Y』 三谷好容易打起精神,不好意思地仰視著美人的臉。 「嗯。 不過我可不是故意的。 無意中走到這裡,碰上了剛才的情況,我也就沒能回去。 」 說著,她的臉上也忽地飛起了紅雲。 一想到因為自己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雖然嘴_已巧妙地應付,心裡卻不能不感到羞愧。 「你覺得挺好笑吧?」 「不。 為什麼要那麼做呢?」柳倭文子說道,「我覺得真有點過分了。 」 她忽然收住話頭,緊閉著嘴巴,眼睛盯著別的方向。 她是不願讓人看見她在哭。 可是,不知何時湧出的淚水使她的眼睛看上去晶瑩閃亮。 柳倭文子的右手輕輕地擁到桌上。 白皙的手指纖細且帶有酒窩,可愛的桃紅色指尖修整得盡善盡美。 三谷的眼睛撇開情人的眼淚,無意識地瞅著她美麗的手指。 不知不覺地,他臉色發白起來,氣也喘不勻了……可是他到底大膽地採取了行動,毅然從上面猛地握住了她那帶有酒窩的白嫩纖纖的手指。 柳倭文子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兩人誰也不著對方的臉,只將愛心凝聚在指頭上,久久地感受著彼此的熱血。 第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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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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