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通子兩手的手掌緊貼著車窗的玻璃,眼睛看著月台上的吉敷。 吉敷清楚地看到她當時穿著芥末色的襯衫,和白色的對襟薄毛衣,面向吉敷的對襟毛衣右邊衣擺上,還有一個灰色的M字樣。 自殺?通子自殺了嗎?吉敷想起那通電話。 那時通子說:「不管做什麼危險的事,都別把自己弄死了。 」說這句話的人,不會自己跑去死吧!可是,也不是絕對不可能,她突然打電話來,可能就是想在死之前聽到吉敷聲音。 吉敷走回小谷的身邊,問:「剛才你說的那個命案——死者身上的服裝有什麼特徵嗎?」 突然被問,小谷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然後拉開抽屜,說:「這個——死者身上穿著褐色的運動衫,深褐色的女式西褲……」 聽到這裡,吉敷鬆了一口氣,因為那不是通子當日的穿著。 可是,小谷接下來說的話,就很殘酷了。 「調查單位認為那是為了睡覺時的方便,而換穿上去的。 因為有別的乘客說被害人上車的時候,穿的是芥末色的襯衫和深灰色的裙子,及同色的襪子,外加一件白色的對襟薄毛衣。 那件對襟毛衣的左邊衣擺處,綉著M的字樣。 還有,被害人死亡的時候,這件白色的對襟毛衣就蓋在她的胸前。 」 小谷抬頭看,正好看到吉敷一臉茫然的模樣,吉敷已經無法掩飾內心的衝擊了。 「怎麼了?」小谷說。 「你有什麼線索嗎?」 「沒有……」吉敷雖然開口了,但是他的表情仍然沒有改變,眼睛也一直盯著半空中。 吉敷再問:「她是怎麼死的?」 「不清楚。 但是,從旅行袋失蹤這件事看來……」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的死因,她是被什麼東西殺死的?」 「刀子,她的頸部動脈被刀子般的利器割斷了。 」 「為什麼會那樣……」吉敷喃喃自語的聲音,好像是從身體內部的器官硬擠出來的。 「推定死亡的時間呢?」 「十二月二十九日,凌晨三點到四點之間。 」 「這樣呀……」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離開小谷的辦公桌旁邊。 「所以是來歷不明的屍體……」他好像在自言自語,小谷應該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吧! 來到走廊后,震驚與茫然的情緒仍然纏繞著他。 接下來內心裡還會有什麼樣的感受呢?吉敷自己也無法預測。 他茫然地走著,回神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下樓梯。 一階又一階的樓梯,好像沒有盡頭;每一個零亂的腳步聲,都像針一樣刺痛他的腦神經。 下一波強烈的情緒來了,強烈的憤怒像暴風雨一樣地,在一瞬間貫穿了吉敷的身體。 憤怒的高壓電流從腦門跑到腳尖,他的拳頭用力捶打牆壁,砰的聲音響遍了樓梯間。 他的身體固定不動,保持著拳頭捶打在牆壁上的姿勢。 為什麼?他的心在吶喊。 悔恨的情緒像狂暴的陣風,一陣又一陣地襲來。 結婚後,卻不能讓通子感到幸福,這是自己的失敗。 但是吉敷並不認為失敗的原因是自己太年輕了,而是因為自己處理失當。 別人可以做好的事情,自己卻沒有處理好。 這一次,吉敷又失敗,竟然沒有救通子。 通子打電話給自己時,應該是想對自己說什麼話吧?結果自己卻沒有讓通子說出來,讓通子把那些話呑回到肚子里。 通子一定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可以信賴的男人,所以才不說出來。 六年的婚姻生活,只讓通子學到這一點嗎?自己太忙了,完全忽略了家庭與通子,所以她只好學著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來。 面對困難與痛苦時,別的女人可以對丈夫撒嬌,從丈夫那裡得到幫助與安慰,通子卻必須獨自面對。 她對吉敷唯一的抱怨,便是:「竹史太忙了。 」 真是難過呀!吉敷對自己感到失望。 不,不是失望,而是絕望。 不能給一個女人幸福也就算了,竟然還讓一個女人失去性命。 刑警的職責是救人性命,他卻無法拯救最應該受他保護的人的性命。 -- 第二天是元旦,在四日以前,吉敷放假不上班。 所以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他便搭「夕鶴九號」的卧鋪車廂,前往青森。 儘管搭車的人很多,但是身為警察的他,還是取得票了。 坐在「夕鶴九號」卧鋪車廂的床板上,看著窗外的元旦旭日,吉敷的心裡沒有任何感動,只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糟糕的正月。 警方推定通子死亡的時間是二十九日凌晨三點到四點之間,現在的時刻是元旦的早晨六點。 那一天的這個時間,通子已經被殺了——或者說是自殺了。 但是,用刀子割斷自己的頸部動脈,而且還是在列車的卧鋪車廂內切割,這樣的自殺行為,不是很古怪嗎? 車掌已經開始來收B卧鋪車廂的床鋪的了。 吉敷走到A卧鋪車廂看看,A卧鋪車廂的乘客都還拉下帘子在睡覺。 早上十點的時候,「夕鶴九號」抵達青森車站了。 吉敷下車后,走到國旗飄揚,覆蓋著白雪的站前廣場。 這是他第二次來青森,上一次來的時候,他還是個學生,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車站的右手邊並列著幾個賣蘋果的帳篷,因為天色陰霾,所以帳篷內點著電燈泡。 車站前的左右兩邊,是有屋頂的拱廊道路,這條路叫做新町路。 雪地之國的房舍建築,和東京顯著不同。 第一個明顯的不同之處,就是拱廊的屋頂相當高,大約有兩層樓的高度。 公共電話亭的樣子也不一樣,所有的電話亭都建在混凝土做的檯子上面。 從地面到電話亭的入口,有三階樓梯。 不過,這裡的樓梯只用於沒有雪的日子,冬天的時候,雪會積到蓋過樓梯,那時電話亭就正好立於雪地上。 從車站到青森署,走路大約十分鐘就到了。 吉敷在青森署里沒有熟人。 從東京的櫻田門一課,老遠跑來青森的調查本部探訪,照理說應該要有個什麼原因才對,可是吉敷完全沒有去想這方面的借口,因為他心亂如麻。 從學生時代起,他就經常到處旅行,可是沒有一次的旅行像這次這樣,讓他有強烈的不愉快感。 他走進青森署正面的玄關,詢問調查本部所在的位置之後就長驅直入,進入一間辦公室里。 一位年輕的刑警站起來,走到吉敷的身邊。 「有什麼事嗎?」那個年輕的刑警問道。 吉敷亮出自己的刑警證件給對方看,表明自己是櫻田門一課的刑警,並說自己對「夕鶴九號」上發生的命案有興趣,是否可以讓他看看屍體。 年輕的刑警請吉敷稍待后,便去請示坐在桌子後面的主任。 然後,戴著眼鏡的主任站起來,繞過桌子,朝吉敷走來。 「我是主任門田。 你是特地從東京來的嗎?如果事先有聯絡的話,一定會派人去接你的。 」 「我姓吉敷。 」吉敷簡單說完,那個年輕的刑警也報出他的姓氏,他叫中山。 「有什麼問題嗎?和東京的案子有關聯嗎?」主任問。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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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夕鶴2/3殺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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