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娃這件事(17) 其實白安安很欣賞阮喬的 自得其樂,她是那種誰也別想給我添堵的人。 那份兒我行我素其實有兩層意思,一是說她足夠瀟灑,視世俗價值為俗物,例如她寫廣告軟文的手法是一絕,卻並不屑以此討好主編和贊助商;靈感至上,沒有靈感堅決不動筆。 二當然是說她足夠阿Q,看著周圍有政商頭腦的同事們一個個青雲直上卻不為所動。 王瑩就勸過她,你們不要求坐班,你也在辦公室坐著,至少向領導表示你愛崗敬業不是?阮喬卻對身外名利不甚在意,完全按照自己的興趣來。 她寧願一輩子做個寫邊角料文章的小記者,發掘社會無人關心角落裏的太陽。 在辦公室看著七大姑八大姨,她半點寫字的欲望都沒有,不如在家裏做得舒服。 還好這是個信息時代,個人的社會生活並不完全圍著工作轉,而你永遠不知道天上哪塊雲彩下雨。 就像采訪李少媚,居然是人家親自點名的,因為李少媚追看過阮喬和許朗合作的旅遊博客。 阮喬早上出門買了一堆食材,預備煲個花生豬腳湯給月子中的施敏。 她一邊在飯廳架著本本碼字,一邊聽著廚房裏沙鍋的動靜。 寫到李少媚說寧願要家庭而舍事業的話,阮喬搖搖頭自言自語:「也是只有嫁了個有錢的老公,又兼在職場上闖出了江湖地位,才能這樣大方地說做家庭主婦吧。 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如果回歸家庭,不就成了受氣包子白安安嗎。 」 女性對於事業和家庭的疑問,似乎從來沒有因為時代的進步而消歇。 尤其獨生子女一代的女孩子,父母為將來計,一邊寵得沒邊兒一邊又強調自立,當自以為是與顧影自憐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時,這種矛盾真是無以複加。 婚姻又不是為了長期飯票,自然不能容忍任何雜質。 阮喬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理論的擁躉,而莫晴未必一定有求全責備的理由,但遇到問題,第一個想頭仍然是,我放棄自由而結婚到底為了什麼?尤其在現在,一整日陪著貝貝在寵物醫院,到了傍晚才回到家。 剛一開門,便看見手柄、零食、飲料罐子,早上在哪裏的還是在哪裏,只是談駿換了地方,從沙發上挪到了電腦前面,依舊是劈裏啪啦的打怪聲。 莫晴心下一沉。 只裝作若無其事,一面將貝貝放回溫暖小窩,一面問談駿:「今天的課怎麼樣?」 談駿順口答道:「什麼課?我周五不是都沒有課的嘛。 」 莫晴愣在當地,對自己說:這個男人已經連圓謊的心思都沒有了。 冷戰不宣而戰,莫晴誠然不夠遷就,但也難得談駿冷漠如斯。 婚姻是什麼?結婚前夜,有個人告訴莫晴,婚姻就是選擇一種生活方式,選定了,那就是生活。 莫晴當時反駁說,不,婚姻很簡單,就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 那時候,電話那頭沉默了,那種沉默讓她突然有些心悸。 第一章 生娃這件事(18) 這一刻,莫晴又想到那個電話,暗笑兩年前的自己有多天真,現在居然一語成讖了。 她選擇了談駿,難道只是選擇了冷漠與謊言構成的生活? 莫晴打了個寒戰。 一個人走出書房,翻出手機。 看到白安安的電話,想了想,沒撥。 然後是王瑩。 莫晴問王瑩:「晚上一起飯?」 「晚上我不出來了,我要做好老方工作讓他去做那個恐怖的檢查呢。 他說看了網上說的檢查內容,糾結死了。 」王瑩向來爽快,並不多作解釋。 莫晴歎口氣說:「是的。 有妻子在身邊陪著,總是比較好些。 」 掛了電話,莫晴更加悵惘。 她想到一個人,找出號碼卻又沒有撥出去。 還是撥阮喬的電話。 江鮮酒樓的女洗手間裏,阮喬百無聊賴地貼牆站著。 身邊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女孩正在使勁往水龍頭上攀。 電話鈴聲大作,阮喬一手抱住孩子的腰往上托,一手拿起電話。 「我吃上了。 對,老許的姑姑姑父自駕遊,從海南開車回北 京,路過江海,過來看看我們。 你沒事吧?我脫不開身呀。 開始動了惻隱之心,哪知道這小孩沒完沒了了,我已經陪她上了第三趟廁所了。 我現在連她裏外三條褲子的牌子都背得下來了。 小孩就是混世魔王呀。 魔王來了,我得帶她回去了。 」 小女孩此時正對著阮喬伸開雙臂,「表嫂,要抱抱。 」 於是阮喬擠出笑容,說:「好的好的,表嫂抱啊。 」已經來回抱了六次,隱隱有些手酸,她暗暗決定晚上要讓許朗為她「馬殺雞」。 阮喬的丈夫許朗長得圓圓的,還沒到中年,已經有點心寬體胖的跡象。 阮喬這種「顏控」的人,能看上許朗當然因為他曾經也是清秀小生一名。 然而工作後,許朗供職旅遊雜志,在生活態度上兩人同氣連枝,喜歡研究吃喝玩樂,順心的日子多了,以往臉上的靈氣迅速被安居樂業的富態填滿。 許朗心不在焉地陪著姑父閑聊,心裏其實很明白話題會落腳在哪裏。 小姑姑小姑父在許家地位超然,上到爺爺奶奶,下到兄嫂子侄,他們都可以品頭論足。 只是許朗明白阮喬自幼生長在獨門獨戶的小家庭,只有一個雙胞胎哥哥分享心事,未必喜歡這樣把私事攤開來分享的大家庭做派。 而他也對阮喬頻頻借著小表妹「陪護遁」心領神會——這個鬼丫頭,不就是不希望姑姑姑父切入正題嘛。 第一章 生娃這件事(19) 不過逃是逃不過去的,等阮喬第三次抱著小女孩進了包間,小姑姑立即說:「哎呀,小喬,快進來吃吧。 都沒怎麼吃好。 」 小姑父則意味深長地說:「看不出來,小喬其實還蠻有愛心的。 」 許朗擔心地看了一眼阮喬,心說,來了來了…… 阮喬則故意無知無覺,一竿子把題目推到老遠,「姑姑姑父,你們才要多吃點,一路開過來很辛苦的。 我們自駕最遠就去過浙江,一直想開車去草原,許朗總打擺子。 」 許朗肚子裏暗笑不已,煞有介事地說:「主要是油老虎太嚇人。 」 場面有點詭異。 仿佛四個大人在角力,一時間,像被UFO的光圈籠罩了一樣默然。 阮喬不知怎麼忽然想到兩年前結婚的時候,按許朗家鄉的規矩要吃一碗生餃子。 她記得也是這位小姑父,興致很高地大聲問許朗:「生不生?」許朗比軍歌還嘹亮地來了句「超生!」看來這半大的長輩是要來清算當年的問題了。 果然,小姑父呷了一口酒,找了個不錯的開場,說:「小喬,我今天沒讓許朗陪著我喝酒哦,以前我們爺倆最對脾氣了,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忍痛割愛?」 阮喬傻笑著搖頭,她知道,入彀啦,還是入彀啦。 第1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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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吧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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