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讀硃砂魚第硃砂魚

林子在心裏計較，難道是遇到鬼了嗎？沒道理啊，樓道盡頭，並沒有房間，三面牆壁。 轉身那女的竟站在自己背後，就像是從牆裏鑽出來的一樣，不動聲色。 
「你想幹什麼？」說實話有點慌亂，林子想退後一步，後邊已經是牆了，沒退成。 可那女的身上的那感覺，總叫人磣得慌。 像是冬天睡覺的時候，被人從後頸放進了幾個冰塊。 
「你想幹什麼？」那女的反問。 
林子突然覺得，自己應該理直氣壯一點，反正又沒做虧心事。 就算了做了，也沒人知道。 不搭理那女的，徑直回到樓上。 
他又開始擦窗子上的玻璃，可擦了半天也沒見比先更幹淨，反是因為抹布的原因，倒似乎更髒了，模糊不清。 整理屋子的東西，擺了幾遍，還是亂七八糟。 
那個女人似乎一進屋就將門窗緊關上了，好像也從來沒見她打開過。 
林子站在窗子下面就開始想樓道的事情。 
這破樓房該拆了重修了，至少也該重新裝修，林子有了這想法。 這是他在想起搬家之後的第二個想法，比賣摩托，要早些。 
當然了，家還沒有搬，摩托車也還沒有賣，這個想法也就還只是個想法而已。 
這地方後半的夜裏，常常下雨，這點很叫人受不了。 特別是漫漫長夜裏，沒事做只能睡覺的時候。 冬秋還好，一到春天夏天，不是春雷陣陣，就是夏雷轟隆，容易將人的熟睡驚醒，像是噩夢一般的醒來。 
風從窗戶裏灌進來，雨也會跟著吹進來，萬竅怒號，就像是惹了它祖宗一樣，不停不休。 
林子忽然想起一句話來，他就是一只被養家了的雞，天黑了總是離不了圈。 因為幾乎每個下雨的晚上，林子總是會在家裏。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感情上，林子在心裏無數次的詛咒上天。 但這也不妨礙他開始喜歡上那種狠重的雷聲，因為他會把人不當人一樣的驚醒過來。 驚醒了之後，還要讓人清醒害怕。 林子自己也說，他就喜歡那種驚醒，驚醒後，歇斯底裏尖叫的害怕。 
問題還是離不開那個女人，因為他常常便會聽到那女人半夜裏尖叫，鬼哭一樣。 
於是林子很得意，蒙著被子就高興。 人其實都挺喜歡看見別人受苦難的，因為可以藉此給自己的苦難找到一點心裏安慰。 不過高興完了之後，林子也開始有些害怕了，毛骨悚然，那叫聲叫得太久遠了，久久的落在心頭散不去。 
睡下去，連宿的噩夢。 
最終又在尖叫聲裏醒過來。 夜貓子躲在屋後邊的竹林裏，一聲一聲，像是死了親娘一樣。 然而那叫聲也沒持續幾下，就像是一個餓急了的人，吵著要吃這吃那，結果一下子吃得太急，噎住了。 
林子爬起來，在屋裏晃蕩了幾圈，大半夜的，又跑下樓去，站在那棟樓房的前面，像一個幽魂一樣開始遊魂。 沒人知道他要幹嘛，可能是在屋子裏睡得太久，難受了。 
夜色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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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08小節　我看見你了
感覺大腿有些麻。 翻一下身，身上一松，恍惚聽見砰的一聲，立即警醒，翻身坐起來，懷裏驀然有冷風灌進。 
那女的突然從林子的大腿上落下去，一下子驚醒，是落地上碰醒了。 坐起來，揉著頭。 火還燃得正旺，烤得臉通紅。 
「你想幹什麼？」
「你想幹什麼？」
兩個人對望一眼，林子立即就有脫口罵她的沖動。 因為這是經驗總結，基本上他要是不立即罵別人，那鐵定得被別人罵。 
林子霍的站起來，那女的跟著也陡的站了起來。 只可惜兩個人靠得太攏，起得太快，猛地一撞，又摔了下去。 兩人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慌亂不顧，下意識的將對方抱住，滾在一起。 
林子從來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一個很正常的想法，這下抱都抱住了，說什麼都不會放手的，要倒下去，也得將對方摔在下面，那樣不會把自己摔痛。 
巧合的是，那女的也有這想法，就是不肯放手。 這下子只能麻煩老天爺了。 好在老天爺還是公平的。 兩個人誰都沒有上下，同時摔在地上了，一起痛。 
林子抱著那女的。 那女的問道：「你幹什麼？」
那女的抱著林子。 林子反問道：「你幹什麼？」
火燃得正旺，劈啪，爆起的火星四濺。 人離得太近，臉被烤得通紅，全身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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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硃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