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 」DR.CANG站起身說,「我走了,你抓緊時間准備明天的presentation吧。 你英語口語挺好的,別那麼緊張。 」 她把DR.CANG送到門外,他示意她留步,她也不好跟著送下去,就站在走廊的欄杆邊看他離去。 她看見DR.CANG從樓裏出來,走到一輛黑色的敞篷車前,坐了進去,發動了車,很快就融進了夜色裏。 第 13 節 安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DR.CANG說她英語口語不錯,使她的自信心大大加強,還是因為她准備得很充分,反正第二天在軟件工程課上做PRESENTATION的時候,她沒怎麼結巴,說得很流暢,雖然有點背誦的味道,也不怎麼敢看她的聽眾,但至少沒忘記該說什麼。 下午上完課後,安潔照例坐木亞華的車走。 木亞華把她好一陣表揚,說她今天的PRESENTATION講得很好,那幾個老美也不錯,她們組這次肯定要得滿分。 安潔一高興,就把昨晚DR.CANG幫她送NOTES過來的事講給木亞華聽了。 木亞華揶諛說:「哎呀,難怪今天老康手裏赫然拿著一瓶礦泉水呢,原來是昨晚受了你的啟蒙,知道喝可樂不利健康。 你看看,你看看,這麼多年的壞習慣,你一句話就把他給糾正過來了,如果這不是愛情的力量,那還能是什麼?」 安潔一邊責怪木亞華瞎開玩笑,一邊又追問:「真的?他今天喝的是礦泉水?你看見了?我怎麼一點沒注意?」 「你當然沒注意羅,你是個好學生,上課認真聽講嘛。 我反正聽不懂,只好看看他解悶。 」 她不知道木亞華說的DR.CANG改喝礦泉水的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說明什麼呢?難道說明DR.CANG把她的話很當回事?她簡直不能想象偶像般的DR.CANG會把她的話聽進去,而她說那話完全是一帶而過,根本不是在指教他該喝什麼,不該喝什麼。 第二天上算法課的時候,她特意觀察了一下DR.CANG到底喝的是什麼,結果一看差點叫出聲來:真的是一瓶礦泉水! 她一激動,腦子就有點糊裏糊塗的,搞得她那一節課都不知道DR.CANG在講什麼。 她只在那裏盼望他又走到門邊去喝水,那樣她就能再一次證實他喝的的確是礦泉水。 等他真的走到門邊去喝水的時候,她就一眼不眨地盯著他,覺得他喝水的樣子好帥,不是一大口含著瓶嘴,而是把他薄薄的上唇頂在瓶口,吞咽的時候,喉結一陣滾動,太有男人味了。 可能是她盯得太起勁了,有那麼一兩次,她覺得他也在回看她,似乎還把手裏的瓶子揚了一下,仿佛在說:「你看,就因為你說喝可樂不利健康,我就改喝礦泉水了。 」 她一個人在那裏自我陶醉了一節課,直到下課了,才猛然領悟到自己多麼失態,不知別人看出來沒有。 下課之後,她很希望木亞華又提到這件事,然後透露一些有關DR.CANG的信息,但木亞華好像已經忘了這事,再也沒提了。 她也不好意思挑起這個話頭,只在心裏把自己嘲笑了一通:這肯定是個巧合。 DR.CANG幾年如一日地喝可樂也是聽木亞華說的,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再說,就算DR.CANG是因為聽了她的那句話才改喝礦泉水的,那又怎麼樣呢?不過是為了他自己的健康,從善如流罷了。 如果DR.CANG是聽了她的話開始吸毒的,可能還算得上是對她有點意思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發現自己老在想這件事,還連帶把所有與DR.CANG相關的事都回想了無數遍:她來美國的第一天,他幫他們把車JUMPSTART起來了;迎新會上,當她做完自我介紹之後,他對她豎起拇指;當他知道她想加注進他那門課的時候,他抿嘴一笑,說「NOPROBLEM」,等等,等等。 這些雞毛蒜皮好像印在她腦子裏一樣,那麼清晰,那麼逼真,搞得她突然想起DR.BLACK用過的一個詞:DETAIL-ORIENTED,恐怕就是指她這種情況的了。 她意識到這很危險,不管怎麼說,DR.CANG是個已婚男人,已經OUTOFRANGE了。 如果他對他妻子以外的女人感興趣,說明他不是一個好男人;如果他對他妻子以外的女人不感興趣,說明她把他喝礦泉水的事小題大作了。 說來說去,已婚男人怎麼做都是錯,錯就錯在他們已經結婚了,結了婚,就變成了禁果,不管他在枝頭上多麼招搖,她都不該去碰,不然的話,即使不摔個粉身碎骨,也會讓禁果噎個半死不活。 她對自己說:讓那些不怕死的人去攀樹上牆摘禁果吧,咱們還是呆在安全的距離之內,遙遙地欣賞一下禁果得了。 她有點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象烏鋼這樣的非禁果,就不能激起她那麼大的興趣呢?難道她這個人天生就是「風險性格」,勇於接受挑戰?對唾手可得的果子不當一回事? 她順著「果子」這個比喻想下去,覺得真的很形像。 聶宇就象自動滾到她跟前來的青澀果子,又不好看又不好吃。 如果不是木亞華走過來,飛起一腳踢開了這個青果子,她恐怕就只能一輩子吃那個青果子了。 木亞華這一腳踢得好,踢走了聶宇,踢來了烏鋼。 烏鋼大概不算青澀了,雖然不出眾,但也不入眾。 但是她跟烏鋼在一起從來沒有臉紅心跳,汗流滿面的感覺。 他做飯,她吃飯,他出力,她表揚。 他在的時候,她沒有什麼不快的感覺;他不在的時候,她也沒什麼想念的感覺,唯一的區別就是他來了,她不用做飯,他不來,她就得自己做飯了。 她覺得烏鋼是喜歡她的,不然的話,怎麼解釋他經常跑來幫她做飯?象木亞華說的那樣,世界上沒有愛幫別人做飯的男人,男人這麼殷勤地來幫你做飯,總是有企圖的。 而男人的企圖,如果不是跟那方面有關的,她就想不出男人還能有什麼企圖了。 不過烏鋼還從來沒說過什麼算得上示愛的話,可能是因為時間還短,也可能是因為她沒怎麼鼓勵他往那方面想。 如果沒有她的姐夫在那裏做尺碼,她可能會覺得烏鋼不錯,不比她以前遇到過的男人差。 但是有個姐夫在那裏晃眼,烏鋼就顯得一般般了。 她也知道在這些問題上,不應該跟人攀比,但她相信她姐姐的那句話:「愛情的決定是沒有錯誤的。 」如果她還看得出烏鋼不如她姐夫,那就說明她還不那麼愛烏鋼,不然的話,愛昏了頭,哪裏還看得出烏鋼和她姐夫誰更可愛? 她相信當愛情降臨的時候,她應該連她姐夫是誰都想不起來了,那才叫愛上了。 有個周末,烏鋼提議開車到K州的一個風景區去玩,說那裏有個著名的溶洞,很值得一看,再說她已經拿到了駕照,可以趁此機會練練開高速開長途。 她聽他說就他們兩人去,心裏就有種預感,覺得烏鋼這次要向她表白愛情了。 雖然她覺得自己還沒愛上烏鋼,但她還是有點想聽他的表白的。 愛情的表白嘛,又不是白米飯,吃多了會脹死。 世界上多一個愛她的人,總不會令她腰疼吧?至於答應不答應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知道一個善良的女生早就應該停止跟烏鋼接觸了,免得給他一種虛假的希望,使他越陷越深。 她也知道一個正派的女生就不該答應跟烏鋼一起出去玩,因為一個女生答應跟一個男生單獨出去玩兩天,其間還要在旅館住一晚上,這本身就是一種姿態,一種邀請,如果被男生利用了,就只能怪自己了。 但她還是答應跟烏鋼一起出去玩,而且不肯承認自己是一個不善良不正派的女生,她安慰自己說:就是出去玩玩麼,又沒別的意思,只要我自己把握得住,相信他也不會怎麼樣。 那個溶洞的確值得一看,真算得上鬼斧神工,叫人不得不贊歎大自然的神奇。 他們看得很仔細,邊看邊照相,你給我照,我給你照,還照那些奇形怪狀的鐘乳石,不知不覺地就掉了隊,一同下來參觀的那撥人都不知跟著導遊走哪去了,就剩下他們兩人在最後走著。 洞裏顯得有點陰森了,說句話都能聽到回聲,安潔有點害怕,驚驚慌慌的,烏鋼很自然地抓住了她的手,牽著她慢慢走。 雖然知道這是個被人探索了又探索的溶洞,不會有迷路的危險,但安潔的心裏還是有點緊張,總覺得黑暗之中會冒出什麼意想不到的怪物來。 幸好有烏鋼牽著她,總算有點依靠,令她突然想起「相依為命」這個詞來。 兩人就這樣牽著手去追尋跟他們一起乘電梯下來參觀的那撥人,一直追到能聽見那些人的說話聲了,安潔才放下心來。 聽人說女孩對一個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總會另眼相待,安潔覺得這話有道理,雖然她跟烏鋼只是拉了一下手,但她覺得拉一次手比做十次飯帶來的變化還大。 做十次飯,烏鋼同學還是烏鋼同學,頂多算個朋友,但拉了一次手,烏鋼同學就升級為「朋友++」了。 第2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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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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