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駿呢?他不是……回來了嗎?叫……叫他去迎娶好了……」會嫁給他這種病癆鬼的姑娘,心地肯定十分善良,配他未免可惜了,若嫁給俊偉的二弟,才不糟蹋了人家。
可惜,傅老太君和傅夫人全誤會他的意思了。
「說得也是,娘。」傅夫人轉啼為笑。「榮兒身子還虛,不如叫駿兒代替榮兒,和他末來的嫂子拜堂。」
「這……」傅老太君有些猶豫,「這事可行嗎?」
「行……」傅子榮虛弱的聲音傳來。「奶奶……就照娘的意思去辦吧!」子駿和新娘拜堂,這是再好不過的了,只要和新娘拜堂的人不是他便成。
「好好好,榮兒,那你先歇息著,奶奶和你娘先到大廳了。」待傅老太君和傅夫人退下去關上房門後,傅子榮又猛力的咳著,這一咳可咳出鮮血來,最近他的病情急促變壞,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他的生命猶如殘燭一般,即將燒盡,只要一陣小小的風就足以毀了他的一生!
這樣的他,就算擁有巨大的權力和金錢,也沒有資格娶妻生子了。
雪梅站在大廳上少說也有一炷香的時間,她知道自己的四周站滿了丫鬟,也知道傅老太君和傅夫人正坐在紅地毯上頭的太座上,廳上安靜無聲,因為新郎至今仍未出現……噢!不,應該說是假新郎未出現。
「混帳!這個駿兒真是人不象話了,連親生哥哥的忙都不幫。」傅老太君金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擊,如洪鐘般的震動每一個人的心房,包括雪梅在內。
雪梅知道傅子榮身子虛不能拜堂,而代替傅子榮的就是長年在外飄泊,個性灑脫不拘,花名在外的傅二公子——傅子駿。
大家噤聲不語的同時,一聲輕佻但富有磁性的嗓音突兀的介入這一片沉靜中。
「奶奶,你們在等我嗎?」
「駿兒。」傅夫人出聲制止。「同奶奶說話不可如此輕佻無禮。」
「是嗎?娘,這是我的本性,一時改不了口,真是抱歉。」傅子駿齒縫迸出的嘲諷任誰都可聽得出來。「不過,我聽了你們的話還是來了,不是嗎?」傅老太君原本氣得發青的臉上因傅子駿這一句話而露出一絲喜悅。
「駿兒,你真的願意?」傅夫人也聽出傅子駿的弦外之音。
傅子駿不置一詞,嘴角依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我是聽你們的話來了,但可不一定依你們的方法行事。」傅子駿走到雪梅身旁,阿采恭敬的遞上繡球的另一端紅綾。雪梅在傅子駿靠近時,感到一股龐大懾人的力量向她襲來。說真的,她對這個傅子駿沒有一絲好感。
對長輩目無尊長,說話自大無理,不自覺的,她握著紅綾的手更加收緊了些。
傅老太君雖然被這個孩子氣得快吐血了,但仍壓抑住怒氣,並用眼神示意婚禮可以開始了。
「慢著!」傅子駿高喊一聲,並使力將繡球用力扯過來,他扯得又快又急,雪梅一個沒有留意被這麼一拉,差點摔倒在地上,幸好阿采及時將她扶住,但掛在她鳳冠上的紅頭巾卻在此刻飄落,落在一雙嶄新的皮鞋上。
她抬頭定神一看,是他!
「太過分了!駿兒。」傅老太君拐杖重重的擊地,起身厲聲指責,「你是存心來鬧婚禮的是不是?」
「如果我說是呢?」傅子駿毫不畏懼的迎上傅老太君的眼,慢條斯理道:「奶奶,我原本就反對沖喜這檔子事,這無異是斷送一個清白女孩子的一生幸福;如果你真的想治好哥哥,聽我的話,送他去英國,那兒有一位我認識的醫生,他的醫術無人能出其右。」
「反了!荒唐!」傅老太君氣得猛喘氣,「連咱們京城的禦醫都沒法子醫得好了,你去奢望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洋鬼子,你的心給鬼吃了是不是?」
「我早知奶奶不會聽我的建議,算了!墨守成規是不會進步的。」傅子駿將繡球一拋,硬狠狠的將紅綾給撕成兩半。
「你這不孝子!你給我滾——」傅老太君口氣一轉,將氣話硬生生吞下。「你給我滾回你的廂房去,不要站在這裏礙我的眼,滾回去!」
「駿兒!向奶奶道歉。」一邊是婆婆,一邊是兒子,傅夫人為難的不知如何是好。
「也好!」他轉身面對雪梅。「姑娘,不管我奶奶給了你什麼好處,但誤了自己一生可不是一件聰明的事,你不會笨得要守一輩子活寡吧!我派人送你回去。」
「駿兒!你胡說什麼?」傅夫人急忙喊道。
傅子駿伸過手來要拉雪梅的手,但被雪梅輕巧的退一步給閃掉了。
真是該死的!她當初真應該聽材伯的話不要救他,讓他淹死在海裏算了!
她憤怒的瞪著他。「你真是太放肆了!」傅子駿此刻才認真的看著她,姣好的臉蛋洋溢著憤怒,而在那一雙氣得快噴出火的眼眸裏,有一股光亮燦爛的神采——他似乎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