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市長秘書前傳

王曉方 作品,第14頁 / 共4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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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仁,你真是個釣魚迷,一看見『釣魚』兩個字,魂兒都沒了。」張懷亮笑著說。

陳東海掉轉車頭,駛往小木樓。車停在小木樓前,一對兒年輕夫婦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女主人走在前,長著圓臉盤,膚色不算白淨,然而有著長年在山野裏勞作的那種健壯的紅潤。男主人更是黑黝黝的臉色,寬寬的嘴岔,盡顯山裏人的淳樸特色。

我們剛下了車,女主人就熱情地問:「幾位大哥,在這兒吃午飯嗎?俺這兒有山野菜,還有新鮮的虹鱒魚。」

只見一條溪水流過小木樓,小木樓前溪水兩頭截住形成了一個池塘,池塘中的虹鱒魚成群結隊地漫遊著,看得人心裏直癢癢。

男主人憨笑著說:「你們自己釣吧,釣上來,俺們給你們烤著吃。」

我聽人說過,這地方產虹鱒魚。虹鱒魚必須生長在溫度低的流動的溪水中。朱達仁迫不及待地拿起魚竿,男主人遞給他一團魚餌,朱達仁拋鉤入水,不一會兒,一條活蹦亂跳的虹鱒魚被釣上來了。

花落落高興得不得了。她從男主人手中接過魚竿,拋鉤入水,池塘裏的魚特別多。不一會兒,一條大虹鱒魚咬了鉤。這條虹鱒魚勁兒很大,拽著花落落圍著魚塘轉圈跑。花落落有些手忙腳亂,不停地喊:「雷默哥,雷默哥,快幫幫我。」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趕緊拿起漁網,幫花落落把魚拽到池邊。然後用漁網撈出虹鱒魚。這條魚好大,足有三斤多。男主人接過虹鱒魚一邊收拾一邊烤,女主人也連忙收拾好小木樓前的小石桌,端上來山野菜。大家興致勃勃地圍坐在小石桌旁。

魚香撲鼻,我卻被花落落脈脈含情的目光分裂成兩半,一半是喝酒吃魚的我;一半是想入非非的我。

花落落是個純情大方的女孩,喜歡你,看你的目光就火辣辣的,此時她見我被她目光逼視得低著頭,便俏皮地問:「默哥,你說魚躲在哪裏最安全?」

我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躲在水裏最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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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得吧,」花落落鼻子微微翹起,睿智地說,「我們吃的這兩條魚剛才就躲在水裏,這會兒連肉帶靈魂都進我們肚子裏了,可見,魚即使躲在水裏,也不安全,是不是?」

我知道花落落話裏有話,她的意思是說,我就是魚,她是釣魚者,即使我躲在水裏,她也吃定我了。我心想,不能讓這丫頭小看了,於是,我不甘示弱地問:「落落,難道魚也有靈魂?我記得奧古斯丁說過,人是一個偉大的事物,是照著神的形象和樣式造的,不是指他所穿戴的必死的身體,而是指他的理性靈魂,正是因為他具有理性靈魂,才使他享受一切獸類所沒有的尊貴和榮耀。可見,只有人類才有靈魂,魚是沒有的。」

陳東海當即表示支持,「雷默說得對,人是萬物的尺度,當然只有人才配有靈魂。」

「東海哥,」花落落噘著小嘴兒反駁道,「我卻認為萬物是平等的,人並不比魚高貴。畢達哥拉斯就認為,靈魂是可以輪回的,不朽的靈魂可以轉化成各種其他物種,一切生命形式因此就有聯系了。可見,不僅魚有靈魂,萬物都有靈魂。」

一談到哲學,朱達仁就露出權威的神情,他用總結式的口吻說:「關於靈魂是什麼?到底有沒有靈魂?古往今來,西方哲學家、宗教學家都各執一詞,莫衷一是。蘇格拉底認為,靈魂在生前肯定就存在了,人死後靈魂有三種命運:善者升天,惡者入地獄,中間的則入煉獄。赫拉克利特認為,靈魂是由火和水混合而成,優秀的靈魂主要是由高貴的火組成的幹燥的靈魂,如果水在靈魂中占主導,就會變得快樂,但也意味著靈魂的死亡。伊壁鳩魯的信徒主張,靈魂、肉體同源,認為靈魂是由和肉體其他部分一樣的原子構成的;而柏拉圖主義者認為,靈魂是一種非物質、非肉體的東西,與尚在人世間修煉的神同宗。亞裏士多德關於靈魂的概念比較模糊,但他也明確認為,靈魂是與身體結合在一起的,並隨著身體的消失而消失。奧古斯丁在基督教神學中稱靈魂好比身體的『騎手』,把物質的和非物質的兩者清清楚楚地分割開來,而且認為靈魂代表真正的人。自中世紀開始,西方哲學關於靈魂的存在與性質,以及它與身體的關系的爭論,一天也沒有停止過。笛卡爾認為,人是肉體與靈魂的聯合體,靈魂也就是心。斯賓諾莎認為,宇宙萬物無不有心與物質兩個方面。康德提出,靈魂無法以理性說明,但是心思必然會斷定靈魂存在。可見,靈魂是個模糊的概念,充滿了不確定性,但是無論如何靈魂都是唯心的,我們是唯物主義者,還是為物質決定精神幹杯吧!」

「達仁,我是唯心主義者,我倒認為,人的本質是靈魂的。」張懷亮反駁說。

「懷亮,你不覺得越是靈魂的,就越是病態的嗎?」朱達仁不服氣地問。

「所以啊,生命是靈魂長期康複的過程。」張懷亮笑著詭辯道。

朱達仁還想辯駁,我知道這兩個人都是學哲學的,又是大學同班同學,誰也不服誰,連忙制止說:「兩位大哥,生活就是靈與肉的鬥爭,物質與精神誰決定誰,永遠也討論不清,咱們難得進一回山,還是為鮮美的烤魚幹一杯吧。」

陳東海附和道:「雷默說得對,這進山的感覺真好,來,哥兒幾個,幹!」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以後,小石桌上的烤魚,就剩下幾根刺兒了,杯盤狼藉。

女主人一邊收拾一邊問:「你們是來旅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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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這附近有什麼好玩兒的?」我接過話茬問。

男主人憨笑著回答:「順著小溪往上走,有一個水庫,風景不錯。」

陳東海不客氣地說:「老板,幫我們看著車,我們過去玩玩。」

男主人爽快地說:「沒問題,沒問題。」

我們沿著溪水往上走,碧清的水流撞擊在潔淨的岩石上,濺起串串珠玉,發出金屬般的脆響,山中風景秀麗,空氣清新。

突然,陳東海喊道:「有蛇!」

落落尖叫一聲撲進我的懷裏。這時,大家定睛一看,是半截草繩。落落嚇得緊緊抓住我。眾人笑得前仰後合。

陳東海一臉壞笑地問:「落落,怎麼不往東海哥懷裏撲啊?」

落落嬌嗔地說:「東海哥,你壞死了。」